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5-5-5 07: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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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4467 天 连续签到: 4 天 [LV.Master]十年《功德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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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晔. A) X/ x) x5 _0 I2 b1 A
, z" S2 P7 m' K( k, Y1 M 到甘肃送兵，下了火车又坐上了去清水县的汽车，下了汽车离兵的家还有二十多里的土路，此时已是饥肠辘辘，但看看天已到下午，只好忍饥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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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2 Z( ?/ |7 {8 d& f( b+ r1 v走了四五里路，饿得实在支撑不住了，便跟兵说找个地方填填肚子，兵说这一路一家饭馆也没有。没办法，只好走进村庄敲开一户人家。: `, G4 ?( J0 |- H% I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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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家只有爷孙俩在家，孩子有六七岁大，爬得满身是土，爷爷穿着羊皮袄在晒沙棘棘。我们说明了来意，老汉把我们领进屋里，倒上两碗开水，端出几个馒头和半盘土豆条，跟我说：“晌午吃的就剩这些了。”7 O& w6 Q* f. q* I$ O' \3 d
0 ^% l5 n. ~, g3 {+ c4 D9 F: v摸摸都是凉的，我跟老汉说：“大爷，给做点热的吧？”% m2 y X- A. I& d4 ~, e* ]' i6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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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的？”老汉看看我，犹豫了一下，“热的就要收钱了！”- z# Z8 y) a7 z( m#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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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爷，你放心，不会亏了你。”老汉又犹豫了一下，说：“羊肉吃得起吃不得起？”, k" `0 A3 {$ V% _
0 y) s' J" x+ Z, |3 |% V6 F我说：“行，就做两碗羊肉汤吧。”老汉看我答得这么爽快，好像哪里不放心，又说一句，“吃羊肉可不便宜。”# C; C8 Z7 o' ^; {4 F"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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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行，你放心地去做吧！”老汉“哦”了一声，牵着孙子的手就走，走了两步又踅回头来，说：“还要两个饼子吧？”我觉得老汉有些啰嗦，便说：“行行，一切大权交给你了，怎么做都行。”老汉又“哦”了一声，才领着孙子进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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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5 b; n6 R约摸半个钟头，老汉端上来两海碗羊肉汤和两个厚厚的饼子，我们实在饿急了，扑扑嗒嗒就吃。老汉则坐在一边抽烟袋，抽一口看我们一眼，然后塌下眼皮再抽，抽了十几口，突然声音很高地问我们，“羊肉汤味口咋样？”我们说挺好的。他吸了一口烟，继续垂着眼皮说：“我这汤虽不比集上卖的，料子可是放全了的。”停了停，又把眼皮塌下，说：“肉还行吧？”我们说还挺多的。他依然不看我们说：“我这羊肉在集上两碗也放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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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又问：“馍还行吧？”我忽然明白老汉这是在委婉地谈价格，我说：“大爷，您老人家就不用绕弯子了，您说个数吧。”老汉笑了，在脚上磕磕烟锅，说：“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不客气了，两个人六块！”并用手比画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4 J) n5 w/ F) a. e$ R) V/ z
D+ b7 H/ [6 y4 G9 d“六块？”我忽然有点转不过弯，我本认为老汉很会做生意，并做好了应付挨宰的准备，谁想这个“天文数字”原来只是“六块”，六块说实在的有点太少，单就这么一碗货真价实的羊肉汤起码也要值上十元钱。我正欲说些什么，我的兵用肘捣了捣我，示意我：我们现在是买方与卖方。5 U, i# y2 Z6 Q) @
, W. N2 I3 m9 O. @- x- G一碗羊肉汤吃得浑身直冒汗，没有零钱，拿出拾元的票子让他找。老汉接过钱在太阳下照照。他照什么，我似乎明白又不明白，只是有点忍不住想笑。0 k" w) |2 v: p; C4 b(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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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认为钱是真的，老汉把钱揣进怀里，然后就浑身摸。没摸出钱，摸出一个塑料袋，抖了抖，到筐里装了满满一袋沙棘棘递给我，“钱都让娃子他爸给锁起来了，用这袋沙棘棘顶你看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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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发懵，我的钱怎会这么值钱了，十块钱吃了一顿饭还拎回这么一袋沙棘棘，吃饭是小事，可这沙棘棘是名贵药材呀，在药材市上一斤起码也得上百元，这一袋少说也有一公斤。我想老汉会不会把票子当成一百元了，连忙提醒他，“我可给了你十块钱呀。”) { d* d7 M; m$ _(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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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嘿嘿笑，然后声音低了许多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算了算你们也亏不了多少，也就是一块两块，我用驴车再送你们一下不就行了……”我有些愕然，再想说些什么，我的兵已在我背后狠狠地拧了一把，这兵，我真想一口把他吃了！不过，也许我们真的是纯粹的买方与卖方。 J5 H3 P6 n% }: M1 L(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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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老汉的驴车上，一路上和老汉谈得很投机，兵也和老汉的孙子逗得很开心，拿出一些吃的东西给他吃。见老汉的一只手揣在怀里，以为他冷，脱下一只手套让给他。老汉不要，把手抽了出来，过了一会又把手插了进去，再抽出来时把那张拾元的票子也给抽了出来，并塞向我，“不能要不能要，都成朋友了哪还能再收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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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再怎样用脑子思考了，只是条件反射似的把钱再塞给他，说：“大爷，没有多给你，收着吧！”的确是没有多给他。我这一让他反而更来了劲，一下直直地塞到我怀里，“不行不行，哪能收朋友的钱！”我再塞给他，他又塞过来，直到最后我塞到他怀里并用手捂住他的手他才作罢，然而嘴里却不停地说：“真不好意思，都成朋友了还收你的钱……都成朋友了还要你的钱……” Y" y2 z- ?8 W7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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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声音，我真的再也不知该怎样表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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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8 0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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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