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得酒中趣 勿为醒者传
文/皇甫江缺失了酒文化,中国文化当逊色很多。而那些让人低回不已、只是喃喃自语轻呼其名,就可以陶醉的酒的名字,会不会如中国风雅的酒文化一样,香气散落风中渺不可闻?
醉里乾坤大 杯中日月长
1998年冬,我第一次去苏格兰,在遥远的北海海滨阿伯丁郡下一个寒凉的小镇,接受关于威士忌的专业培训。首先是对名称的解释,Whisky最早来源于古爱尔兰语VISAGE BEATHA,古苏格兰人则称之为VISAGE BAUGH,但无论那种语言,意思都简单一致 —— Water of Life,即“生命之水”。
短短几日,还未从几十种苏格兰威士忌的陶醉中清醒过来,我又被发送到法兰西大陆西南部的著名小镇,开始体验干邑的精华。第一课时,发须皆白的酒窖总管用流利但不够标准的英语自豪地宣称,干邑是用葡萄经过双重蒸馏后形成的酒液调和而成的,法语叫eaux de vie,翻译成英文就是Water of Life。原来这两种世界最为著名的美酒都不约而同地拥有一样的绝妙称呼,击节赞叹之余,不由佩服老外酒鬼的浪漫,居然赋予了酒在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地位。
比较洋酒“生命之水”这个富于感情的称呼,中国的“酒”字,要理性得多:左边是“水”,右边是“酉”,只是告诉人们它是放在一个器皿中的水。但事实上,内敛的中国人对酒的热爱之情丝毫不逊于洋人。更甚,酒在中国文化中带有非同一般的内涵。帝王“杯酒释兵权”、豪杰“煮酒论英雄”、雅士玩“曲水流觞”、文人“斗酒诗百篇”……
古代人喜欢喝酒,且不说酒本身,光喝酒的器皿就令人目不暇接。今天博物馆中的青铜器,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就是酒器,其名称也耐人寻味:“尊”是装酒的容器,“禁”是放酒的柜,“勺”是盛酒的大匙子,“爵”、“角”、“盉”、“斝”是把酒弄热的工具,“觞”和“酌”是喝酒用的小杯,“觥”和“樽”则是用于豪饮的大器,如李白描述的“金樽清酒斗十千”是也,还有一种专门用作罚酒的杯子叫做“白”,我们常说的“当浮一大白”中的“浮”是“罚”的通假字,就是该罚一大杯的意思。可谓道具多多,体系精备,较之今日西洋之酒杯文化,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事尽除去 唯余酒与诗
缺失了酒文化,中国文化当逊色很多。而那些让人低回不已、只是喃喃自语轻呼其名,就可以陶醉的酒名,会不会如中国风雅的酒文化一样,香气散落风中渺不可闻?
最早的酒名很可能是“杜康”,这点与洋酒多以创始者为名到不谋而合。杜康本来是一个人名,东汉时期我国的第一部字典《说文解字》中解释“酒”字的条目中载有:“杜康作秫酒。” 但一入诗,这个名字就变得非比寻常:“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曹操的八个字的千古绝唱,何等朗朗上口!
最能代表中国酒特色的,莫过于白酒。“白”字,说的只是酒的颜色如白水,完全不能涵盖白酒的气质和内容。相形之下老外对中国白酒的解释则更为到位 —— Fire Water,炽热奔放的火中之水。我觉得这个解释比单纯的“生命之水”更加贴切,因为中国酒里面既有水一样的柔情,更具火一般的刚烈,点染着生命的喜怒哀乐、离合悲欢,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上天之赏。洒家常说,人生最得意和最失意时,最好的伴侣唯有白酒。因为这种时刻,生命需要彻底燃烧,西洋酒虽然圆满和完美,但却很难让人激昂,只有火一样热烈水一样温柔的中国白酒,才能让人彻底忘掉孤独,享受寂寞。
“白酒”二字入诗始于唐朝,李白在《南陵别儿童入京》的固然留下了“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慷慨名句,而开头四句“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中竟不嫌重复,两次提到白酒。估计如果没有白酒,老李未必能尽施俯仰天地的豪气。
有趣的是,那时吃喝之风似乎把黄鸡当成白酒最好的配菜。白居易在一首五言律诗中,也是如此讲述朱陈村的邻里间是这样频繁联络感情的:“黄鸡与白酒,欢会不隔旬” ;就连讲究生活情趣的宋代文人也好这一口,苏辙的“赤枣青瓜报丰熟,黄鸡白酒劝徘徊”,也如桃花坞画一样历历在目,这种习俗一直流传至今,尤以苏浙人为甚。二十余年前洒家经过苏州观前街著名的王四酒家,还试过“黄鸡白酒嫩菠青”的名菜。
Fire Water的Fire兼为名动词,前者是火,后者是烧——这与“烧酒”非常契合。论品味烧酒的造诣当推大名鼎鼎的白香山。凭那首著名的《荔枝楼对酒》为证:“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欲摘一枝倾一盏,西楼无客共谁尝。” 短短四句,以鲜荔的艳红来衬托初酒的色香,佳果美酒均为一时珍惜之物,一盏一枝的搭配既无黄鸡肥豚之俗腻,又具冰火二重天之快感,这种清雅而暗昧的境界,就连青莲居士都不能达到——他虽是狂放浪漫的“酒圣诗仙”,却未必深谙风情,在酒色之道上终不及居易先生的大家造诣。而最后一句笔锋急转直下,写出的竟是诗人内心的孤绝,也许每一杯美酒,每一回胜景,每一抹艳影,背后总会遗留一道孤独青衿的影子吧?对于真正高贵而细腻的灵魂来说,烧酒是热情的,但更是落寞和岑寂的。
当代不乐饮 虚名安用哉
其实真的十分庆幸自己是中国的酒徒。相比大部分外国酒,无论是品尝还是畅饮,中国酒虽然不需要(不是没有)太多表面文章和形式上的讲究,但却有极其丰富的内涵。仅仅每种酒的名字,都是瑰丽的。相比各类洋酒大多是以地名、人名甚至厂商命名,本身并无太多意义,要仰仗高明的翻译,依靠奇妙的中国文字,才能赋予堪与回味的妙处,如把Camus翻译成“卡慕”,肯定不如“甘武士”充满昂藏气势;把Paradis称为“百乐庭”,一定失去“杯莫停”的狂放和寂寞。
中国的文字,每一个都有独立的生命,即使用最简单的数词,都意想不到的动听,如三花酒,五加白,十里香,百世情、千元、万和……更不必说洒家最爱的“沉醉不知年”了,这个名字醇厚得几乎可以酒不醉人人自醉。
论及口感和意境,中国酒和它的名字更是意味深长,博大寥廓,源远流长。茅台始于青茅茂盛的高地,乡土而古雅,但酒香奇绝珍贵,被尊称为“液体黄金”,风范如王者;五粮液取自五谷,但却秉天地之精华,精酿为玉液琼浆,大气如道家;泸州老窖顾名思义,窖老而酒美,泥池更是红绿相间,堪称有生命的古董;“水自美人泉,曲为酒之骨”——如斯美艳而媚骨的“洋河大曲”只要一听到名字,就已经让洒家“洋洋乎欲罢不能”了;西凤出自豪迈的陕西,但“东湖柳,柳林酒”的清冽醇馥却如唐诗般消魂;汾酒源于三晋,然而杏花春每每入口的绵长甘香,却充满江南的甜美;二锅头、烧刀子如临利刃,白干、竹叶青一剑封喉……
此外,日本的清酒也可称为白酒的一种,为谷物所酿,相传也是源于中国然后本地化。清酒的酒标文字基本上全用中文,也是美不胜收令人浮想联翩,譬如月桂冠、白雪、贺茂鹤、白牡丹、千福、秀兰、天狗舞等等,更奇特的是清酒中有一款是以“李白”来命名的,而且是极品好酒——日本人对大唐的仰慕之情,以及受诗仙所代表的中华酒文化的影响之深可见一斑。,
黄酒,出产于江浙一代,此为人文荟萃之地,其名自然风雅。且这种酒似乎更宜于文静书生、闺中弱质做闲暇之饮,既可以陶情,量稍大也还不至于乱性,只闻其名类,如花雕、元红、加饭、善酿、香雪,即有才子佳人之况味。它薄薄的味道,对于求醉的豪士来说还得另谋它途为是,否则像名士丰子恺先生那样每餐必先饮三斤,又如何还有饭菜之余暇?
写酒之豪情,没人可胜过李白,但若轮到能把酒本身的美质表达出来,则白居易是大家,他的《问刘十九》诗云:“绿蚁斟来,且邀月赏,金貂换去,好向花倾”。又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之诗句,香艳诱人,酒不醉人人自醉。这里的“绿蚁”也是指代的米酒,古代米酒,为现时农家自酿的醪糟酒,上浮米粒,微呈绿色,故称绿蚁。
相比法国的香槟、葡萄酒和干邑,好的水果酒中国实在不多,不过名字却不失豪迈,如“长城”、“王朝”、“夏宫”、“君顶”……充满了华夏汉唐的风范,因此冲着这些名字,在需要喝葡萄酒的场合,洒家也会点上两瓶。各地也多有以菠萝、雪梨、苹果、甘蔗等酿造的酒,不过基本上不成气候,不得其味,唯一不同的倒是在我半个故乡桂林出品的桂花酒。桂花酒在桂林名称极其简单,叫“桂花陈”,一个“陈”字就陈列出不同的情趣,使人想到陈酿的岁月和陈醉的欢娱。 好文章,此作者想必也是豪迈又不失风雅之士了! 此作者鼎鼎大名,是我多年的偶像!
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090120/20215783732.shtml 当浮一大白~~ 哈 皇甫江谈美酒——真正的奢侈品
相比汽车,房产、珠宝、腕表来说,酒可以说是便宜的多,与那些动辄百万、千万的奢侈品相比,几千元的美酒已属昂贵,上万元的美酒则是不折不扣的奢侈了。著名的收藏家皇甫江说:“相比汽车,腕表等奢侈品,酒才能算是真正的奢侈品,任何一件奢侈品,哪怕一个爱玛仕的包,都会有二手价值,甚至有的还会增值,而对于酒而言,是没有二手价值的,一顿喝几千块,喝过就没了,这才是真正的奢侈。”
锦上添花、雪中送炭
与想象不同,中国的高端人士并非一边倒地钟爱中国白酒,相反,调研表明,红葡萄酒在国内是最受欢迎的酒类,其渗透率(85%)大幅超前排名第二的白葡萄酒(22%)多出63%。中国白酒的渗透率只有17%。
不能不说,这是中国近年来更多地和国际接轨,以及中国的高端人士的越来越多地接触国外的生活方式所致,葡萄酒作为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正在呈一种星火燎原之势。
而酒这种消耗品,对于这些高端人士,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康?熙?宴的创始人顾晨说:“对我而言,酒是生活中的必需,既是消遣,也是完美的生活享受。”大地泰河有限公司总经理陈崴说:“酒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既是锦上可添之花,又是雪中可送之炭。”对此,皇甫江表达了完全不同的看法,他说:“我不认为酒是一种享受,大部分人从酒中并不能得到乐趣,可是酒是必须的。”
对于美酒的魅力所在,陈崴认为,美酒的最大魅力在于它的不确定性,不同年份,不同搭配,不同的饮用时间能带来不同的惊喜感受。而顾晨则享受美酒给他的带来感官上的无比快乐,也喜欢酒精给他带来精神松弛的感觉。在他看来,美酒最大的魅力在于可以和许多喜欢它的人一起分享并得到快乐。而喜爱雪茄的北京英睿得科技服务有限公司执行副总裁张刚则认为,美酒的魅力在于它的完全不同的口感所带来的完全不同的感受,就如雪茄一般。
对此,皇甫江的看法无疑更为感性动人:“酒的魅力在于宣泄、感情酝酿和发挥。酒和水不一样,水不喝会死。而酒更多是情感上的需要,一起喝是交流情感,自己喝是酝酿情感。美酒对很多人来说不是必需品,甚至只是点缀。人生是一个燃烧的过程,酒是液体助燃剂。”
千金买醉?
调研表明,只有15%的人每年在酒上的花费达到一百万元以上,而20万以下的达到了60%,其中,20-50万的有13%,50-100万的有11%。不过,按照皇甫江的理论,即便是每年只消费10万元买酒,也仍旧是奢侈的。因为这10万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而事实证明,很多人在酒上的花费甚至远远超过100万元。
陈崴坦言,如果算上收藏酒,他有一半的收入都花在了酒上。而顾晨与此比例相同,其中收藏只占10%,饮用占到40%。张刚则占到了他收入的20%。这无疑是一个庞大的数字,特别是对于就这样一种纯消耗品来说。而除却送礼等客观因素,这些人对酒的痴爱或许是不可回避的一个原因。
不过每个人对于喝酒的态度又或有不同,皇甫江说:“我喝什么酒跟心情和环境有关,特别好和特别不好的时侯,一定是白酒;和家人吃饭不喝酒,因为家人都喝啤酒;和朋友吃饭的时候,应酬一般是威士忌和干邑,但我很反感红酒配中国菜这些噱头,有强奸别人的味蕾的感觉,我的味蕾我做主;和女孩子在一起,喝清酒;晚上夜店,干邑喝威士忌。喝酒的情怀,纯外国人和纯中国人都不错:喝酒就要干杯。而品就是浅尝辄止,这是我比较讨厌的,喝酒就是为了开心,酿酒师给人们呈现很多东西,但最后到人们手中的是呈现的所有东西的集合。喝酒的目的不是为了吹酒。白酒,黄酒,清酒,干邑,威士忌、白葡萄酒,都不重要。我甚至不反对别人葡萄酒加雪碧。”
而顾晨则表示,他喜欢各种酒,无论是葡萄酒、威士忌、干邑、中国白酒、甚至朗姆等,任何有特点的酒他都愿意在合适的时候去尝试。
陈崴和张刚则都表示最喜欢的酒是葡萄酒,原因也很简单,相比其他酒类,葡萄酒更健康。我们的调研结果表明,被访者喜欢饮用的葡萄酒,大都属于传统的法国品牌(38%),例如是拉菲酒庄 (21%)、柏翠酒庄 (10%)。另有少部人喜欢饮用属于奥地利的布德梅尔酒园 (8%)、以及其它在澳大利亚(7%)、和意大利(4%)等地方的品牌。这在几位面访人的身上也可以看出。皇甫江就表示:“我很抗拒新世界的酒。我觉得新世界的酒内涵不足。时间沉淀不够。感情不上不接受。”相信这也是大多数选择老世界葡萄酒的高端人士的心声。
收藏的乐趣
前文说过,当酒作为一件快速消耗品,它无疑是最为奢侈的。不过如果把酒作为藏品,也许这个逻辑就并非成立了。
调研表明,有39%的被访者喜欢使用恒温酒柜藏酒,其次是酒窖(26%)。可见,对于众多酒消费大户来说,藏酒是他们消费的一个大头。
陈崴表示:“名庄好一些的年份酒,值得收藏的数十年以上的甜葡萄酒,有代表性地区的特产酒我都有收藏。但很少收藏新世界的酒。”顾晨表示了类似的想法。而张刚则明确表示,会买一些昂贵的葡萄酒,但是不会收藏。对于这一点,也许用皇甫江先生的逻辑更容易解释,皇甫江也是一个拒绝藏酒的人,他说,“以前我会收藏酒,但现在不会了,有酒全部喝掉。我买的酒不以红酒为主,拿来就可以喝。但不管什么酒,好酒好比一个小姑娘,培养好了,成了别人的了。这种事我不做的。
调研表明,当这些高端人士去买酒时,他们最看重的是口感(50%),大幅超前排名第二的产地(22%)和第三的品牌(15%)。再其次的是年份(9%)。不过这个数据放在超级爱酒并懂酒的一些人身上,也许并不合适。
陈崴表示,他买酒,通常会选择酒庄和专卖店,拍卖会我只参加过酒庄的,也从同行的手中购过酒。而张刚也表示专卖店和酒庄。这是一个值得推敲的回答,因为所谓的酒庄买酒,自然不会是走遍世界的酒庄,而是有选择地去自己喜欢的几个酒庄,于是,对于这几个人,产地、品牌的因素有时候要大于口感了,当然,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酒痴们完全可以判定这些酒庄和产地的酒的口感是否上流。
而皇甫江对于酒的选择或许可以代表一部分的观点,“我比较排斥互联网,专家较少,媒体更多着眼于炒作,新出的酒,更多集中于跟风和吹风。我偏向于比较经典的酒款,我喜欢老派的酒。” ——人生是一个燃烧的过程,酒是液体助燃剂
於我心有戚戚焉! 看来现在天天喝酒就是很奢侈了~~:xx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