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梦 发表于 2015-6-12 07:52

比选择在哪里生活更重要的,是选择怎样的生活

作者:@假装在纽约



过去十年,我在北京和纽约之间几度来回,横跨太平洋搬家了好几次。这两座城市几乎瓜分了我整个青春,也携手掠夺了我对城市所能怀有的所有情感,这些情感很难简单地用喜欢或者不喜欢来简单地定义,其中混合了热爱,感激,失落,挫败,留恋,厌倦等等许多难以言说的感受。

除此之外,我还在上海度过了大学时代。许多年以前,我坐长途夜车从南方的一个小县城到上海求学,一路上经过无数的城镇和村庄,听到车窗外不同的方言渐次变化,我彻夜未眠,18岁出门远行的少年怀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未来生活的雄心。黎明之前,车子驶进上海,两边渐渐出现一栋栋高楼,一盏盏路灯。下了车,我呆呆地看着一城灯火,那是我第一次和一座大城市相遇,直到现在我仍然能清晰地回想起那一刻的震撼和感动。

城市对人的刻画无形而深刻,它们在不知不觉中塑造着你的喜好乃至性格。北京是一座在空间使用上极度粗放而奢侈的城市,它大得无边,大得丧心病狂;许多办公大楼前的空地,在有些城市已经可以算是市民广场;就连许多街道,都宽得让人绝望。在北京时,我对这样毫无节制地铺陈所造成的不便心生怨恨。直到我去了香港,那是一座在许多方面都可以与北京作为一组工整的反义词出现的城市,走在那里逼仄得让人无法喘息的街道上时,我无比地怀念北京的宽广和自在。那时我才明白,北京已经定义了我对城市的审美。

纽约是另一种形态的城市,有世界上最独特的魅力。在某种程度上,它是北京和上海的综合体,既有北京那种对一切满不在乎的粗粝和豪迈,又有上海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精致和漂亮。

在纽约去快餐店点餐,服务员都会问上一句:Stay or to go?意思是在这吃还是打包带走?对于大多数在美国的中国人来说,无论是留学生还是偷渡客,无论是漂泊了数十年的老华侨还是刚刚扎下根的新移民,stay or to go其实是一个时时需要面对的隐喻。留下来,还是回国?每一个人都会经常在心里这样问自己,这是一道无法回避的选择题,很难抉择,也没有完美的答案。这个问题像一个怪兽,永远躲在一角,逼视着每一个在异乡漂泊的灵魂。此中的种种撕裂,不亲身经历过是很难完全感同身受的。

留在纽约还是回国,这个问题的本质,其实是要选择怎样的一种生活。而对大多数困惑于此的中国人来说,它可以简化成在纽约的生活与北京或者上海的生活之间的一个比较。

硅谷著名的风险投资家和专栏作家保罗·格雷厄姆(Paul Graham)有一篇散文《城市与雄心》(Cities and Ambition,国内流传的一篇中文译文翻译成《市井雄心》),对人和城市的关系有非常精到的描述。他说,伟大的城市总是吸引着有雄心壮志的人,有些城市因此成为了某种远大理想的聚集地,这样的城市通过许多不同的方式,时时向人们传递着不同的信息,吸引着更多志同道合的人随之而来。比如说剑桥(波士顿地区的一个大学城,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大学的所在地) 向人们传递的信息是“你需要更聪明”,加州的帕洛阿托(旧金山附近的一个小城,斯坦福大学所在地)传递的信息则是“你需要变得更有权势”。

至于纽约,保罗·格雷厄姆说,它传递的主要信息是“你需要赚更多的钱”。这个判断不算错误,但有些过于绝对。事实上纽约是如此复杂而多样,剑桥和帕洛阿托那样只有几万人的小城市只能传递一种声音,而纽约传递出来的可能有上百种不同的声音,不同的人会接收到不同的信息。

对于我来说,纽约传递的最让人感动的信息是,“你要成为你自己”。这座城市以一种罕见的宽容和漠不关心,纵容和鼓励着每一个人做真正的自己。在这里,没有人对你说你应该做什么,没有人禁止你不能做什么,甚至没有人会在乎你到底在做什么。这里没有年龄的概念,五六十岁甚至七八十岁的人仍然在意气风发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这里甚至没有性别的概念,我在这里遇到的几乎所有的中国女孩子,都在这样的环境下变得无比的独立而强势。这种强势不是对人吼叫或者蛮横,而是一种因为完全掌控了自己的命运而无所畏惧的强势。她们同样可以温柔可人,可是却散发着迷人的让人无法忽视的自信。

也没有人在乎你来自哪里,说什么样的语言。在这里,每一个人都以生命最舒展的状态绽放。因为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所以这座城市能够吸引完全不同类型的人群,让他们看似矛盾却和谐地共处。这里聚集了全世界最富有的富豪,也聚集了全世界最落魄的艺术家。华尔街的金融精英,常青藤大学的思想领袖,世界顶级的音乐家和画家,来自世界每一个国家的普通人,还有无所事事异想天开的懒汉,他们每天搭载着同一列地铁,各自心满意足地奔向自己的远大前程。

这样的环境,让身处其中的人能够感受到一种真正的心灵的自由。这种心灵的自由,是它最吸引人的地方。在纽约呆久了,你甚至会觉得这样毫无拘束的自由是不真实的,因为它让你忘记了在这个世界其他地方你会遭遇到的现实,而这可能正是它让许多人无法割舍的原因。

中国的城市呢?如果我们不那么苛刻,我们可以说北京和上海都是伟大的城市,或者终究会进入伟大城市的行列。

北京是一个不太容易能够让人一下子就喜欢的城市,它有无数让人诟病的缺陷,喜欢它有很高的门槛,你得适应、容忍它的种种不便。

北京的问题,在于它太粗糙了。它有一种别的城市罕见的傲慢,让它能够心安理得地忽视生活在这里的人。这让北京成为了世界上最不适合生活的城市之一。比如说,这座城市没有便利店文化,便利店的数量屈指可数,半夜出去想买瓶水都不太容易,要知道早在十多年前上海很多地方的便利店就已经密集到了一两百米之内有三四家的程度。

可是一旦你跨过那些门槛,就会非常喜欢。北京也在传递着“你可以成为你自己”的声音,尽管这声音还很微弱,但是北京可能是最接近纽约的中国城市,说它是中国版的纽约也不为过。至少相对于别的中国城市,北京是最能够让你感受到“我不在乎你在做什么”这一类信息的地方。它按照自己的方式野蛮生长,接纳,但不模仿也不迎合,反而成就了独特的气质。

上海有它的雄心,它的问题在于太努力了,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太想成为一座伟大的城市,于是迫不及待地寻找模板,最后无非是成为更好的香港,更好的东京。

但是,上海有着北京和其他任何一座中国城市都无法企及的舒适生活。这种舒适部分地源自对细节和优雅的不懈追求,因为上海传递出来的信息是,“你要活得更加精致”。有些人会害怕这种信息传递出来的压力,但是另一些人沉浸其中并以此作为衡量生活品质的要求。此外,南方的城市通常都有浓厚的市井气息,相比北京的不近人间烟火,上海自然随和得让人感到亲切和感动。

我有时候会开玩笑地把我身边的朋友分成两种人,一种喜欢北京,另一种喜欢上海。如果你留心观察,会发现即使在老外身上也有这样的区别,在北京生活的老外和在上海生活的老外往往会有截然不同的气质。

没有哪一座城市更好或者更不好;选择在哪个城市生活,本质上其实是选择归顺哪一种生活方式,选择和什么样的人共处。因为无论在哪里,最终我们要面对的无非都是两个同样的问题:怎样和自己相处,以及怎样和世界相处。我们都希望能够选择一座伟大的城市,但是比之更重要的,是选择一种适合自己的远大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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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梦 发表于 2015-6-12 08:03

Paul Graham:市井雄心

译者:al_lea

伟大的城市吸引有抱负的人。在城市里徜徉时,就能感觉得到。城市在通过几百种方式向你传递着信息:你能做得更多;你应该再努力一点儿。

这些信息千差万别,令人瞠目。纽约告诉你,最重要的是:你要赚更多的钱。当然,也有其他信息——你应该更时髦一点儿;你应该打扮得更帅一点儿。但是最清楚不过的信息就是:你的钱包得再鼓点儿。

我喜欢波士顿(或者剑桥)的一点,就是这里城市在告诉你:你应当更聪明。你真的需要读一读你曾经列进读书计划的那些书了。

在你探究一个城市在发出什么消息时,答案常常会出乎意料。硅谷对聪明脑瓜很是偏爱,它传递的消息却是:你应当更强大。

这和纽约的有所不同。权力在纽约也有作用,不过纽约人有点儿见钱眼开,即使那是你不费吹灰之力继承来的。而在硅谷,飞来横财除了地产商,没人看得上眼。这里在乎的是你如何影响这个世界的。人们关注拉里和赛奇不是因为他们腰缠万贯,而是这两个家伙控制着Google,而Google影响着我们每一个人。

一个城市发出什么消息有多大的影响呢?经验告诉我们:很大。你也许认为如果自己要是有一根钢筋般的神经支撑着自己去做大事,就可以忽视环境的影响—— 生活地点的不同对你充其量就只有区区百分之几的影响。然而反观历史,似乎影响颇大。在每个时代里,大多数做出大事的人都扎堆在少数几个地方。

你可以从我以前写的文章里看到城市是如何有强大的影响力的:比如生活在米兰的达芬奇。实际上每个你有所耳闻的十五世纪的意大利画家都住在佛罗伦萨,尽管米兰的城市规模毫不逊色。既然米兰人的天分也并不差,那么我们可以假定在米兰也诞生了一位和达芬奇同样天资聪颖的小家伙。可是他后来呢?

如果和达芬奇一样厉害的家伙都被环境埋没了,你觉得自己又有多大胜算呢?

我是不行。即使我相当顽固,我也不会去争这个“人定胜天”。我试图去利用环境 —— 我着实为住在哪里费了不少心思。

我一直觉得伯克利是个理想的地方—— 相当于有了好天气的剑桥。但是我前几年在那里住了一阵子,大失所望。伯克利发出的消息是:你得过得更好。在伯克利能过上非常“文明”的生活。北欧的人过来生活会“此间乐,不思蜀”。但是,这里你听不到嗡嗡而过的雄心壮志。

话说回来,这么舒适的一个地方吸引着一群关注生活质量人也不足为奇。“剑桥+好天气”就不是剑桥了。在剑桥遇到的那些人可不是随便去的,总要做出点儿牺牲——物价很贵,有点儿脏乱,而且天气很差。所以那些在剑桥落脚的人是奔着聪明人堆去的,他们可不在乎风雨交加中趟过泥泞的街道去吃一顿挨宰的晚饭。

我写作时,剑桥似乎是智力世界的首都。我知道这个断言有点儿荒谬。可是又有哪个地方能比得上呢?如果以学生的远大志向作标杆,美国大学现在似乎是最好的。其他哪个城市能来和剑桥比拼一下呢?纽约?是有不少聪明人——但是淹没在榆木脑袋的海洋里了。湾区也有不少聪明人, 不过也一样的被稀释了;那里有两所好学校,不过离得太远了。以西海岸的标准说,哈佛和麻省是挨着的,周围墩了20多所其他学校。

剑桥就像一个生产想法的城镇,相比之下,纽约是造钱的,硅谷是孵蛋的。

谈起城市时,我们是在说城市里的人。很长一段时间里城市就是指住在其中的一大群人,所以这两个概念可以互换。但是从我提到的例子里,可以看到情况有变。纽约是一个典型的大城市,剑桥只是城市的一部分,而硅谷连一部分都算不上(圣何塞不是硅谷的首府,它只是硅谷边上的178平方英里而已)。

也许网络会更多的改变我们的生活。也许有一天你所处的最重要的社区是一个虚拟社区,你也就不在乎住在哪里了。但我可不在这上押宝。真实的世界更加丰富多彩(带宽要宽得多),听,城市在通过微妙的方式给你发消息。

每年春天回到剑桥,最令人愉快的事情就是黄昏时在街上散步,你能透过窗户看进路边的房子里。你要是在Palo Alto晚上溜达,只能看到蓝幽幽的电视机。在剑桥,你看到一个书架,又一个书架,摆满诱人的书。Palo Alto也许和1960年的剑桥差不多,但是你绝对猜不到旁边会有一所大学。现在它在硅谷也就是另一个有钱的邻居而已。

城市和你的邂逅通常有点儿意外——你透过窗户看到了,你无意中听到了。无需踏破铁鞋,只需静心聆听。当然凑过去八卦别人的争执可不受欢迎。不过,总体而言这里听到的闲言碎语的质量要比纽约或者硅谷的好很多。

我的一个朋友90年代搬到硅谷住,她说在那里最糟糕的就是“偷听”不到好东西。那时我还以为她故作清高呢——偶尔搂一耳朵别人的对话是有趣,不过这真能影响到你选择住到哪里吗?现在我理解她了。你听几句嘀咕实际上就知道你的邻居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了。

无论你如何坚定不移,周围的人对你的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虽然没到沦为城市意志的傀儡的地步,但是身边如果没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难免有点儿沮丧。

环境的积极影响和消极影响的程度是不同的,就和收入和支出的差别类似。绝大多数人对支出比较反感:为了不损失一美元他们竭力工作,而要是为了挣一美元,他们就没有那么卖力了。同样,尽管很多人意志坚强,不会入乡随俗人云亦云,但是周围的人要是对你心中的事业不屑一顾,能坚持去做的人就不多了。

由于志气之间一定程度上有点儿互斥,而推崇多个又难免费神,所以每个城市都倾向于一种雄心壮志。剑桥人才济济不只是聪明人扎堆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在那边人们不在乎别的。纽约和湾区的教授走路都抬不起头,直到有一天弄到了点儿风投或者开了家小公司,腰杆这才稍稍直起来一点儿。

纽约人从网络泡沫时代一直都在问一个问题:“纽约能否像硅谷那样成为创业者的乐土?”这里就能给出一个答案——人们不愿意在纽约开创公司的原因就是,纽约看重的不是这个,在这里你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乡下人。

从长远来看,这对纽约并没有什么好处。新技术的力量最终会转化成钱。可以说纽约也认识到这一点了,只不过比起硅谷,它更看重钱。而事实上,纽约在圈钱的比赛上也渐现疲态:福布斯400里纽约与加州的比例已经从1982年的1.45(81:56)下降到2007年的0.83了(73:88)。


不是所有城市都有话要对你说。只有那些成为远大理想聚集中心的地方才会。除非你住在那里,否则要辨别出城市到底发出什么样的消息很难。我能说出纽约,剑桥和硅谷的消息是因为我在每个地方都住过几年。华盛顿和洛杉矶似乎也在说点儿什么,不过我在那里都只是短暂停留,甄别不出他们的呢喃。

在洛杉矶,出人头地似乎事关重大。跻身于炙手可热的名人榜,或者跟着榜里的朋友一起鸡犬升天都会受到追捧。除此之外,洛杉矶的消息和纽约的就差不多了,健康俊朗在这里更被看重。

在华盛顿似乎最重要的是你的圈子。你最想成为一个圈内人。实际上和洛杉矶差不多,你都想冲进那个榜单或者跟榜上有名的人物攀亲。差别就在于这两个榜单的选择标准不同——其实也差别不大。

现在三藩市发出的消息和伯克利类似:你要过得更好。不过要是为数众多的创业公司选择三藩市而非硅谷的话,情况就会变化。在网络泡沫的年代,这种近似奢侈的选择就像花大钱装修办公室一样是失败的前兆。到现在我还是觉着创业地点选在三藩市不是个好主意。但是如果很多好的创业公司都这么做,就不再是个奢侈的标志了,因为硅谷的吸引力就将转移到那里去了。

我至今没有看到可作为智慧中心能与剑桥比肩的城市。英国的牛津和剑桥感觉就像伊萨卡岛或者汉诺威:虽然也在发着类似的消息,但是比较微弱。

巴黎曾经是一个伟大的知识分子聚集的中心。如果你1300年去的话,它也许和剑桥现在发出的信息一样。但是去年我在那里住了一阵子,住在那里的人们的雄心已经与智慧无关了。巴黎现在发出的消息是:做事要有风格。我打心底也赞同这个观点。我旅居的城市里,巴黎是唯一一个人们真心在乎艺术的城市。在美国,只有阔佬们才买原画,即使那些久经世故的老手最多也只能冲着画家的名头去买画的。但是在巴黎,你黄昏时分透过玻璃窗,会看到人们真的在乎画作画得好不好。可谓巴黎一瞥,美不胜收。

从很多城市里我还听到另外一个消息:在伦敦你仍能依稀听见“你得象个贵族”这样的消息。如果你刻意去倾听,在巴黎、纽约和波士顿也是能听到的。但是这个消息在哪里都很微弱。也许100年前会很强烈,而现在湮没在其他声音里了,我要抽丝剥茧的才能寻得半点蛛丝马迹。


至此我听到城市传递的消息有:财富,风格,时尚,健美,名声,政治力量,经济力量,智慧,社会阶层以及生活质量。

对于这个列表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有点儿乱。我一直认为雄心是件好事,现在才明白我自己一直只局限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一旦看到所有有野心的人的企图,就不再美好了。

从历史的眼光再仔细检查这张表,我有一些有趣的发现。例如,100年前,体型健美就不会上榜(2400年前倒是有可能)。女士一直比较关心这个,但是到了二十世纪末,男的也开始重视起来。我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几个方面共同促成的:女性的权力更大了;演员的社会影响以及办公室文化:在办公室你不能穿太花哨的衣服,嗯,那你最好体型要盖过同事。

经济力量一百年前应当就上榜了,但是内涵已经变了。过去它意味着掌控者大量的人员和物资。但是,现在逐渐演变成了对技术发展方向的影响,而举足轻重的人物却不见得有钱——比如重要的开源软件的领导。过去工业领袖手下有一帮在实验室里绞尽脑汁的家伙在为他思考新技术;如今的领袖是靠自己的点子包打天下的。

这个力量越受重视,社会阶层就渐渐被忽略了。我认为这两个变化是此消彼长的。经济力量,财富和社会阶层是同一个事物的不同阶段:经济力量转化成财富,而财富又是社会阶层的前提。所以,人们的关注点只是向上游移了一些。

是不是你胸怀大志就一定要去一个伟大的城市居住呢?非也;所有的伟大的城市都激发着某种雄心,但是它们并不是唯一的地方。一些工作,你只要一帮聪明的同事一起打拼就够了。

城市能够提供听众,选择同行。而这些对于像数学或者物理这种学科不那么重要——除了你的同事,没人关心你的工作,而是否优秀也很好辨别,管理委员会就能很好的招到聪明人过来。在这些领域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办公室,几个不错的同事。地点就无所谓了—— 拉莫斯,新墨西哥,哪儿都行。

在艺术,写作或者科技这类领域里,大环境的影响就不可忽视了。这里,顶尖高手并不扎堆在几所好大学或者实验室里 ——一方面是因为天才很难鉴别,另一方面他们能赚到钱,懒得去大学里教书或者争取研究资金。在这样鱼龙混杂的领域里,身居一个伟大的城市就会收益无穷:你需要来自关心你的事业的人们的鼓励;因为你自己得去找些志同道合的家伙来切磋,为了避免大海捞针,就要学会借城市的吸引力的东风。

你不必在一个伟大城市终老就可撷取其精华。至关重要的几年集中在你的青年和中年时期。很明显,你不必非得在这样的城市里长大,你也不必去其中的一所大学求学。对于大多数大学生来说,有几千人的校园般的世界就够大了。而在大学里你还不必触及最难的事情——发现并解决新问题。

当你开始面对这些棘手的问题时,身处一个四周都是同党的令人振奋的环境就可令你受益匪浅。一旦发现并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如果你想,就可以离开。在印象派画家的圈子里,这个现象很普遍:他们都不在法国出生(毕加索在加勒比出生),也都不在法国去世。但是成就他们的却是那些在法国一起待过的时光。

除非你已经确定了要做什么以及哪里是事业的中心,否则你年轻时最好多挪几次窝。不在一个城市生活,很难辨别出来它发出什么消息,甚至你都很难发现它是否在发消息。而且你得到的信息经常是错的:我25岁时在佛罗伦萨待了一阵子,我原以为这里是个艺术圣殿,结果我来晚了,晚了450年。

即使一个城市是一个激荡着雄心的地方,在听到它的声音前你也不能确信你和它是否能产生共鸣。当我搬到纽约住时,一开始就激动的不得了。这地方真不错。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意识到我和他们不是同路人。我一直在纽约找剑桥——还真的找到了,在非商业区,不远,一小时的飞机就到了。

有些人16岁就知道自己一生的目标,但对于绝大多数有雄心的年轻人,领悟到“天生我才必有用”要比“天生我才有嘛用”早一点儿。他们知道得做点不平凡的事情。只是还没确定是要做一个摇滚明星还是脑外科医生。这也没什么错。只是如果你壮志在胸,就得反复试验去找到去哪里生活。你要是在一个城市过得很自在,有找到家的感觉,那么倾听它在诉说什么,也许这就是你的志向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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