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太牛了反而让别人没法接近:莱昂纳德·科恩
一个哥们英语奇差无比,别说及格,连26个字母都常常会搞混。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在英语课堂上抄写莱昂纳德·科恩的诗歌,被教英语的美女老师逮个正着。这哥们一下午都在焦虑不安中度过。意外的是,傍晚放学,平时连正眼都不愿看他一下的女老师,竟然主动约他谈话,开始热情辅导他功课。理由是,她也是科恩的粉丝……这就是科恩的魅力,任何一个人在一生的某个时刻遇见科恩,生活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一个人太牛了,反而让人无法真正接近他。诗人、歌手、小说家、画家、和尚……他几乎集结了全部称号,关于科恩,大家的确有很多误读。所以作为追随他十多年的疯狂粉丝,我才坚持要把他的这部传记引进国内。”浦睿文化出版人陈垦举起手中刚刚出版的《我是你的男人:莱昂纳德·科恩》,这是目前被外媒一致公认最佳的科恩传记,“想要了解科恩真正的人生八卦和传奇,也许都能从这本书中找到答案。”
翻开扉页,“一事之行,即你一世之道。”这是科恩最爱的美国加州摇滚巨星汤姆·维茨的名言。音乐和爱永远并肩同行,趁着年轻,就在音乐中让自己疯狂一把吧!
莱昂纳德·科恩(Leonard Cohen),飘泊在现代都市的游吟诗人,来自寒冷然而富有浓厚欧洲气息的加拿大小城蒙特利尔,英国文学是他的专业。早年以诗歌和小说在文坛成名,小说《美丽失落者》被评论家誉为60年代的经典之作。很偶然的机缘将他带入民谣流域,在Judy Collins的帮助下,将他的诗作配上简单的和弦,开始游吟生涯。他先后出版了《莱昂纳德·科恩之歌(The Songs of Leonard Cohen)》和《来自一个房间的歌(Songs from a Room)》等专辑,这张1975年出版的精选辑即为其早期音乐创作的精彩总结。 科恩以一颗敏感而细腻的诗人之心使民谣的情感表达和对生命细微处的沉思发挥到极致,而他独有的沙哑嗓音犹如历尽沧桑却又不忍弃绝尘世的智者,娓娓叙述着一个个夹杂着黑色幽默与宗教冥想的故事。
“Suzanne”是他的成名之作,一首优美的叙事诗:苏珊娜,船坞之女,默默地将你引领到河边,虔敬地倾听浪涛的声音,让河水告诉你,你将永远是她的爱人。犹如耶稣站在水面上,教喻溺水的人们:“所有人都应当成为水手,直到大海给予他们自由。”科恩的嗓音具有犹太拉比一般不可置疑的魔力,不经意间将我们带回时间深处的记忆,直接面对灵魂细微的颤动,沉溺于美丽的遐想之中,同他一起久久地凝视着那条河、那位忧郁的救世主和那平静而坚强的女孩。 他,比the Beatles、the Rolling Stones们年长10多岁,比Bob Dylan大7岁,比猫王还要早1年出生。到今年9月21日,这个在上世纪60年代美国民谣浪潮中脱颖而出的传奇人物,就已经整整68岁了。
和上面几个名字比起来,他还算不上是摇滚明星(尽管在他最受欢迎的时候,曾有过“任何法国女人如果只有一张唱片,那肯定是他的”的说法),也不是什么革命者或者领袖,尤其是和同样被视为“民谣诗人”的Bob Dylan比起来(尽管他的文学造诣和演唱魅力都要远胜于后者),就会发现后者像是一部高速运转的机床,40年里批发出了37张专辑(还不算无穷无尽的精选),而Leonard Cohen超过34年的唱片生涯里只有14张专辑。而且,如果不是电影《天生杀人狂》里用了他的那首“Waiting For The Miracle”,我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名字:Leonard Cohen。 但是,和这些超级偶像不同的是,他先是一个诗人(9本诗集),然后是一个作家(2部小说),最后还成了一个歌者。
1934年,Leonard Cohen出生在加拿大蒙特利尔一个犹太中产家庭,在他9岁时父亲(一个服装商)就去世了。13岁时,他第一次拿起吉他,目的是为了给某个女孩留下印象,但在一两年后,他就开始在当地的咖啡馆演唱自己的歌。后来,Cohen就读于McGill大学,主修英文。17岁那年,他组建了一支叫做the Buckskin Boys的3人西部乡村乐队,同时,他开始写诗。当第一本诗集在1956年出版时,Cohen还是一名大学肄业生。 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经历过一小段节衣缩食生活之后,Cohen获得了一笔家族遗产使他可以过得很安逸。而他,也毫不犹豫地过上了这种生活:沉湎女色,服用兴奋剂(当时还是合法的)以及周游世界。Cohen开始在欧洲旅行,最后在希腊的一座岛上落脚,和一个女人与她的儿子一起生活。在希腊的7年时间里,他写了两本诗集和两部小说。如今,每本书都已卖出了超过100万本。
但是地中海的温暖阳光并不能平复Cohen躁动不安的心。“在写书的时候,你不得不呆在一个地方,”1988年他接受《音乐人》杂志采访时说,“当你写一本小说的时候,总是希望一些东西包围着你。你的生活中需要一个女人,充满了美酒佳肴,而且最好还有孩子们,以及一个干净整洁的地方。而我已经拥有了这些,然后,我决定成为一个唱作人。”离开了舒适的家庭式生活之后,他回到美国,在音乐重镇纳什维尔附近安顿下来,准备开始他的音乐生涯。当时已经开始走红的民谣女歌手Judy Collins,翻唱了他的“Suzanne”,结果大受欢迎,成为电台热门歌曲和她最流行的代表曲目之一,于是她说服Cohen一起参加民谣巡演。在1967年夏天的纽约新港民谣节期间,Cohen首次登台亮相,并在CBS电视网节目上演唱自己的歌曲并朗诵了诗作。 Cohen与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签约,于1968年初出版了他的首张唱片《The Songs of Leonard Cohen》,尽管制作简单、内容抑郁(可能也正因为是这样),它在那个民谣盛行、唱作人风潮刚刚开始兴起的时代马上就大热起来,成千上万的大学生都买了这张唱片。像“Suzanne”、“Hey, That抯 No Way To Say Goodbye”、“So Long, Marianne”和“Sisters of Mercy”这样的歌曲使已经34岁的Cohen成为了流行乐坛新偶像。 1968年,Cohen出版了诗选集《Selected Poems: 1956-1968》。它为他赢得了加拿大文学界的最高荣誉:总督奖。但他迅速地拒绝了这项荣誉。
1969-1972年期间,Cohen接连出版了第2、3张专辑《Songs from A Room》、《Songs of Love and Hate》,和第一张现场唱片《Live Songs》(其中包括了一段令人惊奇的14分钟即兴创作“Please Don抰 Pass Me By”),但在商业上和评论上都大不如前。1973年专辑《New Skin For the Old Ceremony》依然充满着阴沉和黯淡的情绪,继续深入细述了闺房里的隐秘搏斗,而封面使用中世纪的宗教情色插画,当时在美国被禁。 1977年,Cohen推出了他最受争议的专辑《Death of a Ladies Man》,它是从与著名制作人Phil Spector(以神秘与隐居著称,监制过包括The Beatles在内的许多著名乐队唱片)的合作开始的,但到了最后的制作阶段Cohen却被排除在外。“这是个灾难,”Cohen回忆说,“那些涂鸦般的歌声混音工作,是Phil Spector在警卫守护下秘密进行的。我当时想,要么派一支私人军队去攻打位于日落大道的录音棚,要么就算了。我就算了。” 1979年专辑《Recent Songs》带来了少许变化,歌曲延续了Cohen解剖男女关系变迁的主题,也开始反映出他在宗教信仰上的长期探索。而1985年专辑《Various Position》就完全投身到宗教怀里,歌曲“Hallelujah”、“The Law”、“Heart With No Companion”和“If It Be Your Will”都是当代的宗教赞美诗。 1988年初,Cohen为Jennifer Warnes制作了那张街知巷闻的唱片《Famous Blue Raincoat》(著名的蓝雨衣)(它比Cohen的任何一张唱片都要卖得好)。
接着,他出版了自己的专辑《I’m Your Man》,再次引起关注。54岁Cohen的声线变得极富吸引力,低沉而性感,而那融合了黑色幽默、悲观色彩和诗歌意识的歌曲更是引人入迷,而这张唱片是他这10年来销量最好的专辑。 1992年,Cohen发表了专辑《The Future》,细述了一个男人面对余下岁月的恐惧感。在完成专辑巡演之后,Cohen大部分时间都在南加州Baldy修道院里修炼禅道,法号Jikan(意思是沉默的一个),主要的活动是冥想和给他的导师做饭。 1999年,结束了将近5年的修道生活,Cohen带着近百首新诗和歌词下山了。他立刻开始和Sharon Robinson(一个著名的幕后歌手,曾与Cohen共同创作了名曲“Everybody Knows”、“Waiting for the Miracle”)着手新歌的工作。 2001年10月,在隔了8年之后,Cohen终于发表了最新创作专辑。和早期那些唱片一样,它有一个简单而又纯粹的名字:《Ten New Songs》。这是一张弥漫着告别气息的歌曲集,充满了个人自白,挽歌式的感叹,一些轻微的抗议声,和禅意。它,看上去就像是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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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誉为加拿大有史以来最重要的诗人和小说家之一,写出了问鼎世界的文学经典。9本诗集、两部小说,每本销量都超过100万册。
他比“披头士”乐队年长10多岁,比鲍勃·迪伦大7岁,比猫王大1岁,经历了欧美乐坛的每个辉煌时代。在第52届格莱美音乐大奖上,他和流行乐巨星迈克尔·杰克逊一同获得“终身成就奖”。他创作的歌曲被全世界歌手翻唱,至今已有300张以上的音乐专辑收录。
他的拥趸遍布全球,许多摇滚界巨星都是他的粉丝,朱迪·科林斯、卢·里德、大卫·克罗斯比、伊基·波普、杰克逊·布朗、克里斯·克里斯托弗……当然,这串长长的名单中还有他的情人们——丽贝卡·德·莫妮、玛丽安·伊伦、苏珊·埃尔罗德……
他还是画家、僧人、情圣、瘾君子、重度抑郁症患者……在人生巅峰期遁入深山做了和尚,却在74岁时被经纪人兼前情人卷走了一生积蓄,不得不重出江湖世界巡演。
他就是那个自称“穿着西装降生”的优雅男人,一个不爱穿牛仔裤的老嬉皮——莱昂纳德·科恩。
今年80岁的他,依然会像个男孩一般小跑着奔向舞台,在歌迷面前双膝跪地,深情地演唱:“我是你的男人。”有人说,越活越像个少年的老科恩,天生就是上帝派来和这个世界上的少女们谈恋爱的。
莱昂纳德·科恩的神奇魅力还在于,他能轻而易举地统一文艺青年的审美战线,无论是在蒙特利尔、哥本哈根,还是在中国的北京或者杭州,都有着科恩的崇拜者。虽已年过八旬,却依然能凭借他那忧郁的歌声和文字被全世界众多歌迷们奉为神灵。
他从未来过中国,却拥有大批爱得深沉的粉丝。近日,由浦睿文化引进的科恩传记《我是你的男人》简体中文版问世,这位“摇滚乐界的拜伦”终于以另一种形式抵达中国,算是弥补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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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 79 岁生日的科恩以饱满的精力开始了又一次世界巡演。
莱昂纳德·科恩(Leonard Cohen)在2013世界巡回演出上说了一段话,或者说读了一首诗,“手拿着一个银色的托盘,/一个护士来到舞台上。/托盘的中间放着一盒打开了的香烟—那些小小的散发着微光的小圆柱体,/就像一根根神圣的庙宇里的支柱。/她身穿那布满白色褶子的制服慢慢地靠近我,/小巧的长袜和细小的白色鞋子。/我会拿起这些香烟中的一根,/然后轻轻地在盘子上敲几下,/她给我点燃了它。”他郑重地向全场观众宣誓,明年他就80岁了,那天来到的时候,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舞台上,在所有这些愿意冒着巨大危险把不少家庭开销拿来看演出的听众面前,点燃一根小小的圆柱体,以标志他80岁的到来和告别那段没有香烟的“苦闷”的日子。“我才不要退什么休呢,”他说,“只怕你们再听到我的消息的时候没那么兴奋了。”的确,从上座率目测不到8成和在座观众平均年龄超过五十的情况下,科恩也许很清楚他已经不再是当今最抢手的歌手了,但这却无损他的幽默、自信和对观众的细心:“伙计,麻烦请把灯开下好么?好让我们的观众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平均每三天一场、每场三小时的演出,科恩英国巡演从8月26日伯恩茅斯开始到9月15日的伦敦O2体育馆,然后是别的欧洲城市。你很难想象是什么让这个本月21日就年满79岁的老人维持如此饱满的精力。整场演出,科恩几乎是以半跪半站的形式完成的,跪下来的次数多到我以为他其实是站累了想换个姿势坐下来,而不是因为在摆造型。当然,无论跪还是站,都无损他的风度。早在大半个月前,也就是语言课还没上完,如果最后考试不过关就有可能给遣返回国的时候,我就咬牙订了票。买的是山顶位,比最便宜的票贵10英镑,也就意味着位置不是最顶但也相当接近了,于是演唱会一开始科恩就跟我们楼上的观众打招呼:“谢谢,谢谢你们爬那么高,辛苦了!”即使如此“便宜”,加上税和手续费也还是一共花了我差不多60英镑。 可想想也没法子,谁让他本来去年说要去中国,后来据说因为老头太“小众”了怕票卖不掉所以取消了呢?说起小众,我还真做了个小调查,看有多少人知道他。首先,我询问了班上的中国同学,他们直接回我:“什么?你说什么东西?” 然后是一个来自英国南方城市家里有三只猫的女孩阿黛尔,她说:“喔,我知道,我妈很喜欢他呀,不过我没听过,不好意思哦。”最后是我们宿舍来自俄罗斯和剑桥的姑娘,她们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虽然在我给了她们 Youtube 视频后一致表示很喜欢科恩的“smoked voice”—学到一个新词组,也算是有收获吧。
晚上7点40分,演出以一首“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开场。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头发全白的先生,他在右大腿上狂打着拍子,在歌曲高潮的时候大声地跟唱,甚至每几首歌后就拿出手机记下演出的曲目。而在这满满的三个小时里,贯穿了几乎所有专辑里耳熟能详的名曲,诸如大热的“I’m your man”和简直就是为合唱创作的“Hallelujah”,而整场演出的效果就如香港独立乐队 My Little Airport 所说的那样,科恩的演出看一次就够了,不是因为唱得不好,而是因为唱得太好以至于和唱片里没两样(当然这也可以成为一些人一看再看的动力)。也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对我来说整场演出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和音 Sharon Robinson 演唱的 “Alexander Leaving” 以及与 The Webbs Sister 合唱的细软绵长的“If it be you will ”。
说起科恩背后这9人的巡回乐团,细数下其实已经跟随他有5年之久了。西班牙吉他手 Javier Mas, 墨西哥敲击乐手 Rafael Gayol, 佛罗里达的 Neil Larsen 身兼键盘手和风琴手,贝斯是洛杉矶的Roscoe Beck, 另一位吉他手Mitch Watkins则来自得克萨斯州,更不用说本身就是歌手的Sharon Robertson和合音姐妹The Webbs Sister。我单独列出这一串名字,为的是要表达对他们的尊重,正如科恩在演出过程中所做的那样:他给他的乐手们提供了单独表演的机会,并在他们演出期间脱下他标志性的呢帽在一旁安静地行注目礼,结束时更是深深地鞠躬。这样的细节引起当地几乎每一份乐评的关注,“你有在其他任何一场演唱会看到过如此的慷慨吗?没有。”英国《约克报》记者如是说。爱尔兰独立乐评人则更到位地点评道:“他的乐队越来越自信了,不再只是单方面地重复演奏曲目,而是加入了他们个人的想法和特色,令演出更加精彩。”
回到科恩的演唱上,改编过的以朗诵形式出现的“A thousand kisses deep”别出心裁,引起全场大合唱的悲伤绵长的“So Long,Marianne”和睿智幽默的“Everybody Knows”掀起了一个个小高潮。但要论真正的高潮,其实是在科恩假装活泼地小跳着跑下舞台,观众退场了一成,而其余听众高呼返场20秒后的那半小时。“First we take Manhattan”、“Bird on a wire”、“Chelsea Hotel”,一首接一首,最后是我最爱的“Famous Blue Raincoat”。观众们鼓掌起立,手舞足蹈地尖叫,开始有人跑到舞台旁扔礼物。到晚上11点,雨停了的时候,三个小时的演出才拉下帷幕。
“所有的东西都有裂痕,这就是光如何进来的原因”,这句巧妙的来自“Anthem”的歌词提醒我们,如果把那个科恩的前金融管理人(2004年,科恩的金融管理人被发现盗用超过1000万美元,导致他结束退休生活 ,于2008年重回舞台)看作裂痕的话,那科恩本身就是那道光。正如Vogue杂志在评论里所写的:“他的歌曲他的词是成人世界里的睡前故事,如果一生中要重看一场演出的话,就去看莱昂纳德·科恩吧!” 关于莱昂纳德·科恩的两篇随笔 (2014-05-19 13:26:32)转载▼
撰文/ 洁尘
1970年的怀特岛
关于莱昂纳德·科恩的两篇随笔
有人看过《1970年怀特岛音乐节现场》这部纪录片吗?
我没有看过。太想看了。
1970年的怀特岛音乐节,被认为是有史以来全世界最大规模的一次人类聚会,这部纪录片是怎样呈现的?!
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是摇滚运动狂飙突进的年代,规模巨大且影响深远的有著名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从1968年开始,怀特岛音乐节开始举办,到1970年的第三届时,发展为参加人数超过60万人的无比骇人的人类聚会。可能就是因为太骇人了,这一届过后,怀特岛音乐节就停办了,直到2002年才重新开始举办。
最近读莱昂纳德科恩的传记《我是你的男人》时,在文字上感受了一番1970年怀特岛音乐节的盛况。
1970年的夏天,本来是上流社会人士度假圣地的英国的怀特岛,正准备举办第三届摇滚音乐节,主办方预计将有十五万人上岛,正严阵以待中。这个时候,已经成为跟鲍勃·迪伦一样的时代行吟歌者的36岁的诗人莱昂纳德科恩,正和他的演出团队在前往怀特岛的路上。路途中,科恩的经纪人递给他最新的一本摇滚杂志,上面有他最新专辑的整版广告,广告词曰:“你想从自己的生活状态中抽离出来,想遁入孤独中静静地思考,思考一切,包括你自己,她、它、他们。和你们一样,诗人也会这么想。但和你们不一样的是,诗人会将所思所想呈现在纸上。而和其他诗人不一样的是,莱昂纳德科恩将诗歌化成了歌唱。……这个世界上或许有数百万个莱昂纳德科恩,甚至你也可以是——做他去吧。”
是的,做他去吧。年轻人就是想的。
就在这个时候,六十多万个想在音乐中逃出现实遁入化境的年轻人已经攻陷了怀特岛,主办方的组织工作已经完全失控,漫山遍野都是逃票的摇滚乐迷、嬉皮士和想用各种手段经由各种途径改变世界的激进分子。从山头俯瞰下去,音乐节的现场完全成了战场,各种建筑物以及栅栏被纷纷推倒,尘土飞扬,各种货摊和各种车辆已被纵火者点燃,浓烟滚滚,音乐节主会场前面倒卧着成千上万的已经嗨了几天药的筋疲力尽但依旧十分亢奋的年轻人……。科恩被安排在音乐节的第五天也就是最后一天登场演唱,他到达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在科恩前面演出的是著名的吉米·亨德里克斯。有人朝舞台投掷了燃烧物,引燃了顶棚,亨德里克斯在众人的嘶喊和奔腾的火光中毫无畏惧地继续演奏。科恩也一点不害怕,但他暂时不能出场了,因为之前有人冲上舞台把钢琴和电风琴给烧掉了。科恩让工作人员去找替代的钢琴和电风琴,在找到之前他去车里睡一会儿。半夜两点,科恩被叫醒,被告知可以上台了。此时此刻,天上飘着冷雨,台下是几十万已经几天不眠不休的疯狂的年轻观众,这个时候,他们很可能会因为对演出不满意上台把科恩给杀了。科恩和他的乐队磕了药,梦游般地飘上了舞台。后来有人回忆说,当科恩缓缓地开口唱的时候,全场一下子就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像是被勾了魂,慢慢地,几十万听众一个个点燃了手里的火柴、烟、蜡烛,火苗在烟雨中漫山遍野地闪烁着。
“苏珊带你到她在河畔的居处/你会听见船徐徐驶过/你会和她共渡今夜/你知道她半颠半狂/正因如此你想到她身边/她款待你的茶和橙子/是来自远远的中国/你正想对她说/你已经没有爱可以给她/她让你融入她的节奏/她让河水去回答/你一直是她的爱人……”
科恩在怀特岛的现场演唱了他著名的《苏珊》。我的手机里一直存着《苏珊》这首歌,我调出来一边听一边想象当年的那个场景。这么安静、这么私密、这么亲昵的歌,是怎么把几十万癫狂的人群镇定下来的?是因为那种连接人心最深处的蚀骨的孤独和美好,一个人听和几十万人一起听都是一样的,都可以达到完美的心碎境地。
关于1970怀特岛的几句后话是:这个夏天过完后,进入初秋时,那个在舞台火光中大无畏的勇士吉米·亨德里克斯因服用安眠药引发的剧烈呕吐窒息而亡;科恩,一方面在外名声大躁,另一方面陷入重度抑郁状态,生不如死。这只是1970年怀特岛音乐盛宴散场后的两个个案。
2014-5-6
我的灵幻药
我基本上不喝酒,从未磕过药,所以有人问我,那你怎么让自己嗨呢?我说,有音乐就可以了。很多年前,我还有精力泡吧,时不时和老友们在成都玉林西路的白夜酒吧玩,很多时候大家会随着音乐跳舞,大家都说我,咦,这个人酒都不喝,嗨成这个样子,简直就是自来嗨嘛。
其实,作为一个不尝试任何灵幻药品的人,我根本不知道它们到底有什么样的效果,但我想用它们来形容一下来解释一下音乐于我的作用。我是一个影迷,看很多电影,为了写电影随笔,也做很多关于电影的功课。电影跟音乐的作用比较接近,有些电影会让我产生代入感,但相比音乐所能产生的那种灵魂出窍的强烈效果而言,电影还是冷静了太多。
在音乐方面,我的素养非常简陋,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功课,就凭着一种本能和某些旋律发生化学反应,任凭某一段音符或者某一句歌词直接撞上心头,完全随机且随缘。莱昂纳德·科恩就是好多年前无意中撞上来的一个歌者。
写作中间休息的时候,我一般就点开一个音乐网站,然后点个栏目。新歌一般不会点,经常点的是老歌或者是英文歌经典什么的,然后点全选放送,然后闭上眼睛听到什么是什么。很多时候,我其实并没有在听,只是任由耳边的声音飘过,让自己的脑子放空。但是,久走夜路,有时,就会有一段曲子或者一首歌像鬼一样地冷不丁地朝我扑过来。那一次是这样的一首歌,一开始是这样的歌词,
“I saw you this morning,
you were moving so fast,
Can’t seen to loosen my grip on the past。……”。
那个低沉的男声是深夜的月光下的一把华丽厚重的刀,它猛地朝我劈过来,我同时既挨了刀刃又挨了刀背,锐痛和钝痛绞裹着一并袭来……。
这首歌是科恩的《In my secret life》。我从此就开始读他的诗,听他的歌。他的歌我听了不少,也听了很久,但没有一首能够唱,因为完全没法唱。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在歌唱,他是在吟诵,是沿着某些音符吟诵他的诗,像诵经一样。
最近在读《我是你的男人》,刚刚出了中文版的科恩传记。
有太多关于科恩的说法——孤独、敏感、脆弱、悔意;圣徒般的悲悯、天才式的忧郁、催眠式的魅力……。还有,金子一般的句子,让所有人心碎的穿透力……。对于我来说,科恩是我大麻,是LSD,是我的灵幻药。
在他的这本传记里读到,当年他在棚里录歌的时候,那些阴郁的歌经常会在半夜录制时效果最好,这个时候,工作人员会去检查卫生间里的剃须刀片是否收好了,防止有人在他的歌声中割腕。
在《In my secret life》里,有一句歌词是“And it’s crowded and cold in my secret life”,是的,他的秘密人生拥挤而冰冷,非常的阴郁。
科恩是一个瘾君子,一个嗑药的人,他依赖安非他命来让自己镇定,依赖大麻和LSD来让自己产生幻觉。他是重度抑郁症患者,但他的诗和歌声一直在帮助世人,直到现在,这个80岁的老头儿还在做着这个救世济人的工作。他对世人的帮助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打捞,而是托举,在他的歌声里,我觉得他是跌落在井底的那个人,是最痛苦的那个人;心还能有多糟糕,人还能有多难受,没关系,有科恩呢,他是垫底的那个人。他用他的阴郁温暖了所有的人。是的,阴郁的暖流,就像月光下闪闪发光的河流,那些美妙的涟漪,那些梦幻的光斑,你肯定有这样的经历,你肯定被这样的景象安慰过,你说不定会有投身其中的某个念头,但你肯定也知道,河水冰冷,一去不复返。
2014-5-8
文学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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