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034|回复: 4

海水下面是泥土

[复制链接]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25-5-14 08:38
  • 签到天数: 4475 天

    连续签到: 6 天

    [LV.Master]十年《功德圆满》

    发表于 2010-5-5 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个台湾少校的故事  3 e. |$ G/ f% s* m$ {
    作者: 刘亚洲
    : S: m% i8 j# U0 q, w, E8 h" N; I- |7 s9 N/ A
    一、给张学良的信1 a% T" p% h5 T- T. N/ u" j7 T4 |

    0 L: g& S! b4 ^( a6 ], o张伯伯: ) D' d2 X- Z; Y  I5 c" Q) L  j
    永别了。% k2 ^5 J4 Y1 `; C& l+ k- {
    是的,永别了。在你面前,爸爸说“再见”,你说“再见”,我也说“再见”。其实,我在骗你,爸爸在骗你,而你,也在骗我们。这里的“再见”是一个多么虚伪的字眼,又是一个多么残酷的字眼。我们都心照不宣,什么“再见”,另一个世界里“再见”吧,或者,梦里“再见”吧。
    8 z3 P8 `2 R+ y% U% \/ Q! u+ r/ M4 M: R& G: F4 K/ b6 Z- a
    将近半个世纪了,你的同龄人演出了人生舞台上的一幕幕悲喜剧:胜利,失败;权力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悲壮的死,怯懦的生;有人死了却活着,有人活着却死了。几多悲欢,几多离合,好不绚丽多彩! 可是你,拥有的却是一座巴士底,现代的巴士底,永恒的巴士底! : u! s1 d$ [% i) x% w

    - z" g, y( U/ ]人民的意志被强奸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一去不复返?一个大大的问号罩着它),然而,你的意志却被强奸着。原谅我使用这么丑恶的词。丑恶的却是惊心动魄的,有人会为它汗颜。张伯伯,你失去了一个人最不应当失去的,你得到的是你最不愿意得到的。在你的前半生,你安排中国的命运,至少是半个中国的命运,而你的后半生却要由别人来替你安排。你只能在想象中见你想见的人,而想见你的人也只能在想象中见你。
    3 M4 \3 B8 G* t; I+ F! ~8 x( z: ]! V5 B7 B9 l$ l9 D
    因此,我说“永别”。 ) T7 v3 [; N) _0 r' [. h6 t# A  ]6 |
    3 q( r6 A8 _! r1 ?
    爸爸是“保护”你的警察所长。你说你的岁月是“流水”,你身边也流水般地走过了多少警察所长。你的时光是流水吗?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吝啬?他们与你相伴,少则一天,多则一年,唯独我爸爸,在他们中夺得了金牌----六年。只有一点,我知道爸爸与他的前任们是相同的:他们在你面前都是昙花,都只能一现而已。奈何! 士兵之恋论坛是中国最大的军人社区,已成立六年,论坛人气火暴、特色鲜明、内容丰富、更新快、交流氛围热情、和谐,深得现役军人、复转军人、军迷、爱军女孩的喜爱。" ( @  |, a2 N& Y! W/ p+ d  n8 o
    , h; e5 a1 Y2 j3 x% F: q
    这几天,爸爸心情不好,走路老低着头,像遗失了钱包。我却像遗失了整个世界。爸爸不愿意离开你,可是他只敢叹气。我也不愿意离开你,但我蔑视叹气。英雄是不叹气的,你就从不叹气。我想哭。我历来认为属于我的东西中,眼泪最昂贵。我愿把它献给你! 我只把它献给你!
    7 T# n, J: L) y7 \5 _4 H& D, b1 ]3 ]2 w* ^' h3 u' T
    你是有魅力的。你的风采折服过中国,世界也曾在你面前震颤。无论是谁看你一眼之后,就再也无法把你忘掉。而我,同你一起生活了四年,后两年我上了军校,但几个假期都回到了你身边,更何况,这是我走向成熟的两年。岁月如歌。孩提的岁月是牧歌,成熟的岁月是《离骚》。那种对比颇有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味道。因此,这几个假期是最后的,也是最好的。
    7 g$ P! ?) H0 Q6 C) A+ S' k6 [; w& h  |! I
    人的生命是一根蜡烛。我的生命之烛燃得最亮的时候,就是这几年。与你相处的一幕幕,虽逝去,却难忘!
    ! i% Q4 F& |) M+ k& J+ q& H) W( W6 _/ T  n1 L( l* d
    我刚来的时候,就发生了那个著名的“鸟笼事件”。是的,他们把它称为“事件”,独独瞒你一人。你捉了一只鸟,又买了一个笼子,把鸟放进笼里,然后派人送到老头子(蒋介石)那里去。呵,笼中鸟,你不是在暗喻自己吗?小鸟是痛苦的,它要挣脱囚笼。你也是痛苦的,你也要挣脱囚笼啊! 在那一刻,我只感到了这个世界的无情。小鸟是你的猎物,你是老头子的猎物。原谅我这么说,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憎恨猎取者,同情被猎者。
    2 w2 j* x( V# }* N$ j! g( a3 s4 Z
    6 Z$ v# C# F6 a  B2 V, O老头子收下了你的鸟和笼子,又派人送来了一个更大的笼子。
    - F$ a9 o2 n2 i1 w$ |. U3 `0 [6 m他说: 3 r0 |( x; j  |; E* c  ?
    “你再捉鸟吧,我有的是笼子。” & x- o% D8 }9 _/ _, z- O6 C( O" |
    “我有的是笼子”,好钢口! 今天,这已成为他的一句名言。 ' H8 Z' D% O4 P( g
    囚笼有两种:一种在栅栏之内,一种在栅栏之外。绝大部分人生活在后一种囚笼内,生活在大千世界乃至宇宙之中,你却生活在前一种囚笼内。你是真不幸者。 . x2 H% E" k/ I; ]8 H; R6 X, z% D
    当你接过那个更大更沉重的鸟笼时,脸上平静得没有一点表情,只说了一句:
    $ @) X9 U6 U! D7 a1 z1 Q" x; }“可惜了一只鸟儿!"
    : `$ ]+ E+ z$ J& B& t7 M你见到我爸爸时,又说:! F1 ]# ?4 L2 j% O
    我不好。我害自己还不够,又害了一只鸟儿!" % k( e+ t% D# o7 K

    / S" d3 \# v- K8 L我突然理解了你。你的猎取是无奈的,甚至是痛楚的。你为了自由,才使一只小鸟儿失去自由。但你们都没有自由。你同情失去自由的小鸟儿,我同情失去自由的你。 6 h: B* r9 Z! U/ b# J. w

    9 U; D* S' \6 Q2 K9 n! H9 d自由,闪光的字眼,美丽的字眼,骗人的字眼,极富诱惑力、极富煽动性的字眼,它引了多少人为之折腰! 那些天,我重新认识了它。
    , e* R& G5 a/ e& o4 F) N6 v$ t2 ]# E* b" j, Y
    从那时起,我对自由产生了一种近乎狂热的恋情。也许有一天我会像你一样失去它,因此我现在才要加倍欣赏它,享用它。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在那里养成的:无论多冷的夜晚,睡觉时也要把所有的窗子打开。紧闭的房子不也是囚笼吗?我需要呼吸自由的空气,即使在睡梦中也需要。% X! F; A  t/ R3 L4 L, S: g

    , a3 m, `5 U) C" l9 M后来的几天,你是在反躬自责吧?我看见你钓鱼时,每钓一条,随即又放回身后的山涧里去,如此反复。我还看见,有一位警卫人员捕捉了一只鸟,你用钱将鸟买下,在手中抚弄良久,然后放了。小鸟噗簌簌的飞向蓝天。你的双目凝望着,你的双手僵硬地伸展着,像要拥抱蓝天。 5 u1 Z8 E" q/ B5 F: M: Z9 e
    " w! g/ h0 P3 \
    这情景,将我的心碰撞得痛楚极了。我更加同情你。你也向往天空,那是一个多么自由自在的去处! 可是你没有天空,你将永远没有天空。在那以后不久,老头子撒手人世了。人们都以为,他的死,是你的解脱。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死亡是消除隔阂最好的办法。死亡甚至会引来仇敌的赞美。不幸,这想法过于简单和天真了。老头子在临终前同他的儿子(那个即将成为另一个老头子的人)谈到了你,只说了四个字:
      X8 F( H& g/ D" l9 }' y9 {“不可放虎!" # f; z' L  g( \0 Z4 k& A6 |

    $ S1 ]) T: q) ?! B; A最初听到这句话时,我竟激动得不能自持。张伯伯,你不感到骄傲吗?我若是你,我会笑,会满足。他把你比作一只虎。一个人在被囚禁了数十年之后仍被别人看成虎,那是怎样一只虎呵。数十年,好长好长的岁月,你老了,你瘦了,可你依然八面威风! 你是被囚禁者,神经并不脆弱,倒是囚禁你的人神经是脆弱的,他至死不敢放你! 在这一刻,我心中突然涌上来一个奇想:你不是他的猎物,他反而是你的猎物! , {9 K% s) K/ D8 s* o( C  C

    ' g) R) ~2 a6 g6 i我们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新竹山中是荒凉的,山间小路上,常常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身影。当然,还有一些身影隐没大树丛中。大人们不敢接近你,我敢。孩子是天使,禁地对天使不设防。 1 q  M: \$ v1 N, P
    有一天,我问你:
    * _/ ?# a: e- b' o* d“张伯伯,你几乎被关了一辈子,究竟是什么道理?”悄悄看了你一眼,我又问:“你甘心吗?”
    9 i8 t' a" E# m) }( S% @$ }“甘心。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这个道理。” 2 _+ x1 y" @+ S& p! P2 `* F
    你笑了。我实在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笑,有些阴沉,有些嘲讽,还有些辛酸。说话时,你显得多么轻松;笑时,你又显得多么沉重。后来我才明白,你用一句轻松的话勾勒出一个多么沉重的故事! 这故事太沉重,也太长,长得一千零一夜也道不尽。谁是君?谁是臣?莫非还有一个王朝?真是童话呵,不过,它是一个在冬天里讲的童话,让我心里发冷。 # e, p4 K* v% E/ ?0 H
    5 i% H% Q9 F# H/ {3 Z+ J& O- \' e5 C
    我说: + Y  p$ q4 [9 D" ~9 C' B! o
    “这种事,在别的地方不会发生吧?” 6 s8 W2 \" P; W3 E& A1 V9 R/ H+ f
    你没回答我,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 ~4 B- ~  \3 P- {1 k; B0 [4 a
    “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 - ]4 T% `/ N8 p/ |
    “这里?”
    - H( X( z5 k" Z) D! ]) s9 ]你指指脚下:
    ' t* D7 H- s) ^, t4 {$ B% Z# r“这块土地!" " F  d6 ]/ E( A# L
    你脸上浮现出一种愤慨的表情,让我吃了一惊。你恨这块土地吧?你恨,你觉得。它毁了你,亏待了你。 " d4 M9 r4 }- e" c" F% I3 i
    这块土地太古老,”你接着说,“古老得使它的人民认为生活在回忆里才是合理的,骄傲的,于是,重复便成了他们的专利。今天是昨天的重复,明天是今天的重复。”1 P# H7 ^$ T8 }, K) O

    ( }- W% A3 E7 a' W$ O我必须承认,当时我完全不理解你的话,今天也不完全理解,但我愿意理解,我所遇到的一切也帮助我理解。这是一块神奇的土地,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标准评价它。你的评价最神奇。 5 y8 _, }6 m1 X7 B! |; i/ ~
    很快地,我发现我对你有一点误解。我以为你恨这块土地,可是我错了。你爱它,深深地爱它;恰恰是由于你太爱它了,你才会在爱过它之后又恨它,恨过它之后反而更爱它。这是一种多么复杂的情感! 5 `2 r9 S; }8 I4 f/ [/ N
    那天,我写了一首关于你的诗,拿给你看。开头是这样的:
    % p: S4 R+ s$ J- Q伯伯
    ' J6 f! a1 s/ w7 {* K- m你是军人
    ; t0 ]1 o: O- \4 {永远的军人
    - K3 `, w; M3 J1 t可是你已经打完了 0 J" }7 t, x& q$ o$ t: N! X
    属于你的那份战争…… - x) {# ^, k, G) f2 L7 Z' h6 I

    2 A- @" T9 y( R你的眉头一拧:“不对!"
    : ?  L7 K/ i, L7 t9 w! z. ^我愕然。 2 ?9 E8 Z8 E2 Z
    我实在有些糊涂了。你说:
    7 J7 x* B9 _9 Z, M5 A( `“他们走了,又来了。这一回,他们不是用三八枪打我们的大门,而是用丰田小汽车、索尼录音机、三洋电视机,还有他们的歌! 时代换了,武器换了......"
    2 v$ X0 E! [9 |0 ^( u+ G  }, T) k( Z1 \4 o7 N6 `; b$ s, x
    我想笑,但笑不出来。我不敢苟同你的看法,但我理解你和你那一代。 3 F1 X# O6 t1 w$ k* i$ l% d. d
    你又说: :
    ' a# x- p& Q& _0 e* ^看见他们踏上这块土地,我就想发怒,想喊叫……”
    ) J6 O- j" A2 E, b( H5 r, Z也许你的观点是荒谬的,可是我感觉到了一颗发烫的赤子心。是的,感觉到了,因为我的心也热了起来。 ' Y7 J+ U+ V3 y* a
    你不再睬我了,用眼睛死死地盯住前方,好长时间不眨一下。我诧异了,问:
    8 {8 ?  ]7 m& Y  l/ o* Q“你怎么啦?” 2 ~# W. s- }* b( P/ }& Z! ~
    “你看。你看到了吗?”
    8 }1 l' K1 E8 q* ^1 u( `“看什么?”
    % H& s4 W( C% \“我们这块土地,是亚洲的心脏,亚洲的胸膛。你看,异族的长矛刺进了它。它流血了,流了好多血。我们的血是烫人的。”
    & i. I1 W4 ^' {$ c  Z2 _1 J这惊心动魄的情景我看不到,你看得到。但我从这些话中看到了一种民族魂。你最有权利说这样的话。家仇,国仇,还有因这两种仇而派生出来的你个人数十年的耻辱。你是历史长河中伤心的过渡人。
    , R1 K9 p8 J/ Q+ r! X( P张伯伯,将近五十年呵,你觉得伤心吗?我都替你伤心了。“伤心复伤心”。每当我看见你一个人蹒跚而孤零地踯躅在山间小道时,鼻子就忍不住发酸。 * |, Z) B. C0 Z3 s- M
    一次,伴你散步时,我说: 5 O$ Q1 j8 w) \, e8 H9 W
    “张伯伯,我真可怜你。如果你不被……” + U& G3 q  p3 \7 y7 [5 C# G
    8 D/ A, G$ Z' [) c7 ^7 c3 L. e
    谁知你面孔马上变得严峻了,甚至含着一点轻蔑,训斥道:
    + T: w* v9 q9 _8 k. ?0 L' h“这是什么话!"
    3 a1 M( w% S5 G) w5 i+ q+ {我不知所措,不敢吱声。我们默默而行,良久,你才说:
    + [" V# M5 f* v. B& c“我不要听这样的话。我可以被人恨,可以被人爱,就是不可以被人怜!" / ?4 z' A' M; y, {- S  }+ U. n& u: b
    ; r: }( O8 ]% n7 t5 d
    我心中一震。
    , p) F7 e$ v8 Y; x1 d5 [( G9 P* x小路上出现了一群鸡。 0 H1 |2 D9 Z- A* J% W8 }/ W! h
    “你看,"你说,"领头的那只鸡。" * q) A. T( y8 Q
    那是一只雄壮而美丽的公鸡,昂首阔步,鲜红的冠子仿佛在滴血。
    . A+ b8 X: [0 \“多傲啊,”你说,“每只公鸡几乎都在刚刚长成之后就被割杀,可它们的眼睛中却没有任何一点历来命运的阴影。鸡尚且如此,何况男子汉大丈夫?” * E- I5 L! \0 N' o% b9 G

    " @  d6 ?) J7 S2 J  D. x2 v9 _我凝视着你的眼睛,那是双与世隔绝的眼睛,久违了太阳,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阴影。再仔细看看,岂止是没有阴影?那里面燃烧着火,燃烧着太阳的光焰! ' @9 Z1 @+ R* q( ]  z. R( }* f

    , E' A, C7 \4 q1 a( l! k: C7 l我最强烈的感觉到这一点是在那一个黄昏。那天,你的十几个部下来看望你。他们都是东北军的将领。东北军,一个被遗忘了的名字,一首悲愤的歌。它最先投入那场民族的战争,却最先从战争的舞台上消失。白山黑水,它的家乡,竟成了它的朱仙镇。令人憎恨的金牌,何止十二道,把它调到另一个战场。空怀壮志,纵有宝刀,却斩不得楼兰! 近代中国史悲剧迭出,它演了一出悲剧。 / W, K5 j% w  `9 }0 \
    . K& c4 Y% Q% }: t/ ~3 R
    面对旧部,你无言。整整一下午,我清楚地记得你只开了三次口。自你身陷“囹圄”以后,他们是第一次见你。我期待着暴风雨。谁知你只淡淡丢出这样一句话来: ; m& J. ^  y8 C: l0 |/ i
    “日子是无声的,所以言辞显得笨拙了。山居是无人的,所以礼仪也疏忽了。来,无妨;去,亦无妨。”
    + I7 I7 z9 Y. ~! R, R我不理解这些话,但我发现那些人是理解的。 6 u( F& {7 K! F
    你领着他们参观你的居所。一路无言,一路轻烟。当来到你潜心钻研《明史》的书房时,你站住了。几千册有关明朝的书籍在书架上望着你,沉默着。一个王朝沉默着。历史沉默着。你和你的旧部也是历史,你们也沉默? ; C' C. i) f8 o7 q8 f7 R
    你忽然转过身来,说:“学良是东北父老的不肖子孙!" 6 ]8 ?9 V5 q1 i4 D0 r! O& {
    哦,你在对历史发言? 3 C% N" P% \+ e+ s
    人们骚动了。有人高声道: 2 {* P4 X3 C% P2 y6 C' A
    “不,少帅,你是东北的骄傲!" 5 X( C. N0 }' _# m! R+ Y
    少帅! 这名字好响亮! 拥有这名字已经够骄傲了。 9 p4 ?" o* V6 f' L5 D* ~0 m0 L! O  f
    人们对这句话报以掌声。屋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热烈起来,可是你又沉默了。2 v% M# g1 e9 ^9 K' G: h- S

    1 j3 q0 `( N$ {黄昏时,要分手了。那些人情绪十分激动。他们都是垂暮之人,这是他们数十年来第一次与你相会,也将是最后一次,踏着夕阳归去,便是人在天涯,是孤旅,也是断肠人。别时难,相见更难! 9 f4 V5 K& |; Y7 `  G. s0 }
    ) M) M/ H8 ?( J' J: ~: y7 W2 ~5 [
    他们都哭了,像孩子一样地哭了。
    9 W- J9 b2 [, n7 L# q: E# A9 G4 L8 m1 [$ j
    你不为所动,依旧不发一言。在那一刻,我觉得你是残忍的,但我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你的过失。悲惨世界是残忍的。
    7 ]6 M) @- }) q5 @
    ) N0 Q0 n. E2 J; {& ]# X" f你们一起来到院子里。你不愿再送,挥了挥手。你能够挥走晚霞,却不能够挥走你的子弟兵。在你行将转身时,一声声令人心碎的呼唤留住了你。“少帅! 少帅......"他们在呼唤你,他们在呼唤旧日的梦。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25-5-14 08:38
  • 签到天数: 4475 天

    连续签到: 6 天

    [LV.Master]十年《功德圆满》

     楼主| 发表于 2010-5-5 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望着他们,他们望着你。含泪的目光像一张网罩着你。你的目光是冰凉的,可我还是从中看到了痛。
    $ C4 z" O* j; c! p
    ) l/ j% d; t2 c6 Q* q8 u( e9 s哭声变大了。痛哭是为了爱。我觉得似乎只有从女人身上才听到过那种发自生命深处的痛哭。 : T, t1 w: l3 B$ N8 m. D
    . z% ]. O# P/ [% R/ l! \7 u5 w" Q
    起风了。枫叶纷纷落下。枫树也在落泪?不仅有泪,还有血啊。叶子是红的嘛。 . C" U% N: N' J/ m
    有一个人哭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跪在你面前。 $ V& x* g$ R% ^( ~+ r
    你大喝一声:
    $ j, [. t" C7 A; b& F. _“起来!"
    % h3 v) G* y3 X1 ]/ u. D8 b2 Q那人如受电击。大家也怔住了。
    ' t# U0 H3 n4 i3 V( e, _  ~( Q) M& S
    你又缓缓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
    2 d- I% m1 ~' `( L$ i9 C你再次挥手,又引起哭声。忽然,你厉声道: - P3 z1 g, D, i0 z! a; W) t
    “成三列纵队,列队!"
    ( c0 Z' ~. k2 y0 T大家茫然。我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 k6 U# Y4 y  D$ X! |  L+ \; A3 a7 b' X0 w3 y9 [
    你重复了一遍。 4 y4 i0 Y' b9 L: N
    % u* z4 |3 F; b( y! o: p2 C
    他们毕竟是军人,军人对于命令是敏感的。尽管他们不胜惊诧,还是在你面前排成了三列纵队。2 l1 |  L7 d/ L# j

    - ^9 Q- ~+ F- A$ i8 s你用炯炯的目光逼视着他们。当年,你身披猩红大氅,腰佩短剑,勋章与日月争辉的时候,也是用这种目光逼视他们的吧?这目光让人感到尊严,感到力量,感到一种决胜千里的气势。懦夫也会在它的逼视下勇敢起来。我看到,旧日的将军们停止了流泪,开始抖擞精神。一颗颗头颅扬向夕阳天。晚风揉乱了他们的白发。 $ E/ _6 U8 y; K1 s; Q
    / h  K# H6 _5 b; z8 }  Z
    向后转! "你发令。你声音苍哑,绝不雄壮,可正是这种苍哑,令人感动。我觉得那是一种超级的雄壮。你青春已逝,我看到了比青春更骄傲的东西! ( }0 a$ Y! X" X
    将军们挺起了久久不曾挺起的胸膛。这些胸膛曾经面对过异族的刺刀。今天,前面也有刺刀?
    * G  N# ?' e$ u( a3 \/ ]. }& `5 K  m. D
    “开步──走!"
    ; Z4 F9 v+ w% t" Z
    2 y( i/ i7 Y0 `6 o& E) W3 {没有了屈辱和悲愤,只有盖世的风流! 霎时间,空间变小了,人生短促了,距离消失了,这儿不再是新竹的山坳,纵然山清水秀,却那般纤细,柔弱;这儿是沈阳的北大营,有些肃杀,却有一种粗犷的美! 你的眼睛虚眯起来。你在检阅。受阅人是老迈的,但精神是年轻的。你露出了庄严的笑。我知道,在你眼中,这三列纵队是你的八千江东弟子和旌旗十万!
    ' F( f5 g% f% i  u. w( U5 a( {  U
    他们走了。你一直目送他们,直到那些身影完全消失,才转过身来。这时候,你落泪了。 9 @  n) ~% U  J5 N) y+ l

    & t7 i  {  U* K! |) P% U$ C; ^$ V我也落泪了。 % F2 a# _, \  B# v7 v
    + j! I) t2 Q, O, l
    这一幕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0 B8 \. U2 l# ]# _: J- c' l
    4 J/ T& G9 \9 }9 W: B/ R' U/ s
    那天夜里,我睡不着,又悄悄来到院子里。夜是冷的,可是我不觉得冷,因为这是一块发烫的土地。白天,这里曾经燃烧过烈火。热气灼着我。我的身心也在燃烧。你是虎,这里是平川,但你英雄本色犹在。大将军横刀立马,气盖万夫之敌! 你永远不会被犬欺。做人要做你这样的人。
    : k- R% }6 G) v4 U/ R  A) O- ]" k) @+ V# ]
    我一直在那里站着,想着,直到晨光把天肚剖开。$ v  F& ?: e# C
    张伯伯,在即将与你告别的时候,我想对你说的话有很多,但最想说的已经说了,暂时打住吧。爸爸催我多次了,我的手也发酸了,说一句俗气的套话:草草不恭。我还会再提笔的。
    % y3 ~& ]% N* k9 y# S  J$ c0 H% z3 U4 t4 H; t9 W- [; }- m; ?+ i! ^

    6 w/ Q4 g0 X2 G; X; N0 g6 V0 R) d你的“少校”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25-5-14 08:38
  • 签到天数: 4475 天

    连续签到: 6 天

    [LV.Master]十年《功德圆满》

     楼主| 发表于 2010-5-5 18:35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爸爸
    ) u! s! g' Q& p% I; W# |/ l
    , x% x9 V2 Q8 N6 z0 G  A6 D少校说: ! [' S3 O8 z0 x6 c- z
    孩子心中的王国总是被两个偶像统治着,爸爸是国王,妈妈是王后。我只有国王,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妈妈。爸爸即是我的爸爸,又是我的妈妈。有人说,男孩子多半是恋母的,我则恋父。” % w6 c8 W$ A: \+ Z

    ! C0 y4 L0 J5 U! a$ ?妈妈刚生下少校就出走了,走得是那样彻底:家中甚至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他只能在想象中勾勒她的形象。“上帝不能到每个家庭,所以创造了母亲。”这是人们最爱说的一句话。这句话把母亲比作上帝。每当他听见它时,总会感到茫然:他没有见过上帝,也永远不会见,他也没有见过母亲。上帝和母亲一样遥远,一样陌生。他只熟悉爸爸。
    , t8 o* Y4 n0 t) s) Y  H( a7 Q2 M从他记事的时候起,耳边就老是响着爸爸为他唱的儿歌: 6 d/ v, w6 I& B/ S
    爸爸的头,
    3 S) \6 D' U* c& d" ]3 F像地球, 1 X+ N! h- m: X0 }* \5 D
    有山,有水,有河流……
    ( A- H2 f4 ]7 M! V/ y( R, I' e$ z. a4 d( `* i& \  s
    他太熟悉那颗“地球”了。爸爸高高的鼻子,在他眼中是大山;爸爸的眼睛,是无垠的湖,渐渐,他意识到,自己的头也是地球。一天,他偶尔和爸爸一同站在镜前,呵,那是两颗多么相象的地球! 不同的只是一颗年轻,一颗老了。
    & y5 t$ b" h: {3 P3 n6 x: X9 c0 @8 {0 S6 _- w- M& v8 G
    他和爸爸不光是形似,神似,甚至“心似”! 他有一个毛病:每当累极了的时候,右手食指就会不停地抖动。一次,爸爸带他去爬山,他们一口气冲上山顶。大山睡在了他们脚下,他们睡在它头上──累坏了。这时,他的右手食指剧烈抖动起来。他把手伸向爸爸: # c2 I+ j( ~- m# R/ ^
    “你瞧!" '
    * M6 S. m7 _* n1 \5 m+ B. ?* \8 U  L( R
    爸爸微笑着,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你瞧!"
    $ K( ?2 I  P' I
    / v! a; T: E6 Q% m0 T蓦地,他的心不跳了。爸爸右手的食指也在抖动,和他的一模一样。
    - m8 I+ r. q% j8 A- U7 h5 x, o0 `+ ]" G+ s  E/ o3 k
    一大一小两只手平端在空中,几乎接触。这是第几类接触?都说第三类接触是心灵的接触,那这一定是第三类了。这一刻,他想,我是爸爸生命的延续。我的血管里流着爸爸的血,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又塑造了一个自己。$ [$ N- G# {3 Z

    % K- E- k- s% z9 ?$ t& ]' K! B爸爸不仅给了他肉体的生命,更重要的是,给了他精神的生命。有几件事是他永生难忘的。
    ' m# Y" x+ f9 X8 \% L# ^
    2 G% z9 }, c% u3 h爸爸常给他讲《三国演义》中关云长的故事。孩提时,那是他第一个偶像。有人讲关云长,讲尽了骄傲的千里走单骑,战官渡,水淹七军,单刀赴会。爸爸也讲这些,但他最爱讲的却是别人最不爱讲的──走麦城。麦城,耻辱的城,那是关云长的滑铁卢呵。爸爸并不这么认为。
    # j, i7 Z- Y2 I. l" g) V' {! l3 w2 a
    “没有麦城,就没有关云长。”他说,“他在麦城完成了自己的塑造。尤其是在麦城空中的呼喊:‘还我头来’,喊出了一种千古的英气。他并不是珍惜自己的头颅,而是壮志未酬,心有不了的遗恨! 这是多么伟大的人格!"
    ' F- u( J) z& N, [2 u/ l3 x2 h2 r9 L5 t- L/ H  h
    爸爸曾在戴笠手下供职。抗日战争时,他曾是军统派往河内刺杀汪精卫的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来台后,他转入警界,负责城市治安。他是蹈过大海的人,如今却来 小河沟了。光听听他的名字,就足以使当地的太保②们不敢闭着眼睛睡觉。他的辖地是城市西区,他最爱说的话是:
    4 ^& J* I% p1 C9 R% R; T$ L“西线无战事!"
    - P7 o3 l. o( i- Q- A+ M
    0 y8 o7 t' f1 r' p$ K他调到张学良将军处后,西线不太平了。他的继任捕了几个人,但为此付出了最高代价:一夜,在自己家里,被太保们捅了十三刀。
    + Q; K0 q+ D3 m$ U+ f* a
    ; c: o, g* z- V( r$ g3 h# B* E葬礼上,同事们都哭了,爸爸却一滴眼泪未掉,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还我头来!"
    1 }: }; F8 _/ F$ j1 ~4 B
    # T( p" m* @6 H. i( J! s0 @不知怎的,少校觉得声音是从空中传来的。关云长的声音? + D, A: s0 V7 u3 u; U4 [
    3 B# Q4 ?9 p; |
    那些日子,天一黑爸爸就换了便服出去,整夜整夜不归。
    7 ]7 _/ ~3 _# p! x“爸,你在做什么呢?”一次,他问。 ( }- v( R% k5 J# ?
    爸爸沉吟片刻后,说: “寻人。”
    # i0 v3 Y5 R" l: H  K; b“谁?” # u# e( ^* _+ r4 P; \. V0 N
    爸爸伸出小拇指晃了晃。 ) e7 p( Y  ]0 K* V
    他恍然。 - W2 Q" l5 n& }, q$ j$ k8 m

    6 z, M0 s3 R9 b一个星期六的晚上,爸爸对他说: “孩子,今晚陪我出去一下。” 2 d. j- j* ^$ m
    他有些不情愿。那一阵,卡通片《霹雳神童》风靡台湾,对于刚刚十六岁的他,很有吸引力呢。" V: |8 l" B* N) M4 C  l
    + @- q5 W  t3 \3 ?
    “爸爸,去哪里呀?”
    ; f' r3 h' B1 R+ N5 {7 s# u# q“我找到他们了。”
      S9 H: F$ s& U$ z- I% k% ]$ W% ^' j7 g. ~1 I$ S8 F; p2 Y8 ]+ }+ G5 c
    哦,去抓人。
    9 Q3 h2 d: }# v9 t“你干公事,我去合适吗?” 5 t3 W( l5 v. ]! g% g/ b' K
    “就我们两个人,别人不知道。”
    8 `* `0 N1 l3 I" B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 I! y. b+ O& Z“爸,你究竟要干什么?”
    5 ?( O) k+ D# [0 z) c, h( |9 E, S9 f) D& h! ]" d
    爸爸打开西服,一柄乌亮的左轮手枪在胸前一闪。
    $ U9 t* z; k  O2 m0 L8 e1 ~7 I/ Z# t+ v% N, c' e
    动枪的干活! 果然去抓太保! 少校想,竟要带我! 我不是警察,我只是警察的儿子! , @; i$ J1 L# e# u$ R+ h& h

    5 _3 h, E% i6 K0 j- m0 I足有十几秒钟,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止一次见过爸爸动枪,可他从未把它与自己联系在一起。那玩意恍如一幕舞台剧中的道具,不是真的,也不是近的。今天它突然近了,也真了。他心跳。 ; k: ]. F# C+ z% L. h
    ( T$ f8 T  @  |3 S) T" C3 k1 ]4 M* Y
    倏地,又一个想法跃入他脑中:爸爸也许要我当他的帮手?爸爸已调离了西区。西区是井水,他是河水。他犯了井水。倘若此事被别人知道,他只能乖乖当他的河水了。这想法突然使少校勇气倍增。我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就应当像男子汉般地行事。在爸爸需要我助他一臂之力时,我能有别的选择么? $ w/ W8 Y. {, Y  j* R5 Y8 f! v# t' ?
    “走,爸爸!" + O$ G9 J+ N: f6 z

    + x. ^+ {4 s/ l8 q7 Z; U# D7 J汽车疾驰在浓重的夜色里。车灯把黑暗分割成块块。他心里像揣着一头小鹿。拿破仑说他第一次上战场时只有一种感觉:想找个厕所。我为什么也有同感?难道我也在奔赴战场?我只在电影中见过太保:又长又乱的头发,似在冷酷地嘲笑着什么。一副墨镜,遮断了人生。三句两句话不投机,便呼啦啦亮出家伙,捅倒对方,或被对方捅倒。胜者在血泊中洗手。
    $ n; [, c2 T! A8 {. C5 G
    * n% j' M2 X& M. V他似乎真的看到了鲜血,打了个冷战。
    % b* e- t- D' ~" i1 n7 c) \爸爸察觉了,问:
    , X& }; I8 R3 I6 t“有些紧张,对吗?”
    " U& @  N% D3 U3 [3 v4 H2 T3 ^他以问代答:
    % B9 O# Z( E$ H: i
    0 M; V, U; k; p“就我们两个人?” 4 n1 N' k5 R; P, C- s: Q
    6 N  l; }1 B! |* L! w# ]: @* M
    “嗯。” * R* S5 i1 }6 @( O
    “那他们有多少人?” ; _; C" H1 P: [  m
    “一窝。” / l% ~$ p4 h' n# D6 ~8 u6 n

    ( t" B  P. j* B4 e- W4 f一窝是多少?含糊的概念。不过从爸爸自信的口吻来看,他们人不会太多。
    ! H; e9 Y/ O5 i/ f( u1 m& T9 y+ z# b8 o
    汽车在一幢平房前停住了,看外表,这是极普通的住宅。一片漆黑。爸爸从后备箱里拖出一个鼓囊囊的麻袋,背上。金属碰撞声频传。进门后,有楼梯通向地下。爸爸在前,他在后,三拐两拐,灯光一明,又一个铁门耸立眼前。一个大汉站在门边。爸爸向他咕哝了一句什么,他拉开了门。
    ) }; H) x. J2 D- O
    ! _6 ~, m& L+ T呵,别有洞天! 这里隐藏着一个世界。少校的脸色苍白了。不错,这里是一窝,好大的一窝! 门左侧竟有一个管弦乐队! 乐曲的旋律是疯狂的。人们在跳舞,也是疯狂的。在这里,人已经没有了人形。最文明的事是人做的,最疯狂的事也是人做的。人最不可怕,人最可怕。有些人在地面上疯,有些人在地下疯,有些人既在地面上也在地下疯。 9 M! @& x" W3 p5 j2 u) v( D' `
    , O& s" P9 u4 G: B, t( w1 k  @
    爸爸对少校说:
    ! J* ]& E# I% f" N
    6 L8 t9 k) c* E; M/ }“你站在这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 $ Y4 X2 X4 T, W6 m2 C; |

    1 m5 w6 y. p: c# s, T  b( Y不要动?那你带我上这儿来仅仅是开眼界?
    7 m$ ^# B# G# ?
    # b, t. h* r* b8 u1 |% }; Y爸爸走到乐队前面,喝道:
    * r4 i  v( W6 S3 }; t" v, e“音乐停止!"
    5 Q# i/ Q- L9 t整个乐队都楞住了,音乐也楞住了。这种舞,音乐是魂。魂丢了,如何舞下去?
      g8 I& ~# o  T  A+ m
    / e& g% `5 z5 Q" r爸爸大步穿过纷乱的人群,登上乐台,放下麻袋,俯视全场,又一喝: # E) ?$ _* _) e

    ! M! _5 r& ~" t# i“×××在此!" 3 F2 ]4 @; H* }. J( ?5 ~

    7 j4 J" M5 ^% f- ^. D威风凛凛的一喝,直叫少校全身热血沸腾。这一刻的爸爸,好帅呀。他那本来就高大魁梧的身子,站在乐台上,像在人群中蓦地耸起的一座昆仑。昆仑不仅巍伟,更有一种气势。小山在这种气势面前,只有俯首的份。那些男男女女,不是小山,充其量只能算作丘陵而已。
    + r& I; U- J) {: k1 C& x9 I* t1 a+ ^! ]' a
    死一般寂静。
    ! ?! o% R- w0 @4 H/ R5 J( g! S! Q- ?8 K" J1 {
    爸爸扬起手来。 / b; T& R! K# w3 p' L* P( ]; d
    & x( |, `* c1 B% l
    “男的,站到我左手;女的,站到我右手。”
      y9 ]( w8 E, {: H人们动了,却像木偶,躯体是活的,意志是死的。 0 O5 [0 p1 g3 P& M/ f+ A7 @
    太保,你们自称是仅次于上帝的人,可你们彻底被征服了!
    1 c0 ]* I' T2 N4 B
    6 \! p0 \# ?$ X3 _6 l, K“例行公事。”语气淡淡的。 + D: Z% c; J) a7 |+ R0 ]
    第二天,少校问爸爸:
    - g) ]3 }2 J8 C( V2 V
      N" t' N) |1 ]. v“你到底为什么带我到那种地方去?”
    $ o* A5 p: v. Z' l
    ) g. [* Y3 T% L/ [2 K" j' W% D: ~爸爸说:
    : J5 _3 W- ?5 u% j“让你懂得怎样做一个男人。”
    , p9 U8 q5 h* Y5 e4 M6 B- [: O2 Q- D
    这句话,他咀嚼了好几天。后来,爸爸又对少校说: # s/ w# U7 `/ h8 a( `1 r$ Y$ G

    1 j9 a% c+ S* @& f“男人的魅力就在于高傲尊大!"
    & B4 d. `" Q0 @) V% [1 C4 I# e5 @$ q
    少校忽有所得:这话,是否是此行的真谛?他又记起来,爸爸曾对别人说过这样的话:“对孩子,我进行的是雄性的教育。” ' K# `- ^3 F7 P( z+ W; n1 V
    . {1 V. P$ ~* F0 c+ B8 @/ G( c2 W1 t
    教育是诗。这是小小的序曲,后面的段落更精彩呢。
    , P0 y3 J* @6 m, y# V; Y$ B" R& d" B
    这次少校用眼睛读诗,后来,他用生命。 $ S: Q# T% o- G1 T, p
    那是少校十八岁生日刚过不久的一天,是个阴霾的星期日。吃过午饭,爸爸对他说:
    3 X9 v8 K- t9 d  j6 C1 p+ B“随我到海上兜一圈去。” ( B) f! [$ s- p$ n
    新竹靠海。警察所有一艘小艇,爸爸常驾艇出海,但,今天爸爸的要求却令他大惑:预报说“安迪亚娜”③要来了,她的长发已经在轻拂新竹的山峰。出海干什么?去看她的真面目?那是波斯女王的面孔呵,看一眼,得到享受,也得到死亡。
    ( q8 z  N) f& s/ _
    , [6 m$ J1 \, A# \+ p; p' N来到海边,少校第一个感觉是,大海病了。它躺在那里,焦躁不安地翻滚着,它的胸膛在剧烈起伏。爸爸驾艇驶上了它的胸膛。
    " u- j) H. f1 g* q& e$ D1 D+ ?* W: \5 M
    半小时后,他们远离了海洋。新竹的山在天边留下了一个铅色剪影。“安迪亚娜”已经来了。一个那么美丽的名字带来的却是阴沉沉的云,恶狠狠的风。
    & f' l) \* r3 q7 X, U. T0 Z9 r( K1 P6 ~7 ]( G4 N9 o
    爸爸驾艇绕圈。
    ) Z( U0 L1 \* t8 m少校明白了爸爸的心意:他又要做一次骄傲的男人,让我见识一下风浪。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25-5-14 08:38
  • 签到天数: 4475 天

    连续签到: 6 天

    [LV.Master]十年《功德圆满》

     楼主| 发表于 2010-5-5 18:35 | 显示全部楼层
    待续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0-6-6 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Archiver|好手网

    GMT+8, 2025-5-14 11:12 Powered by Discuz! X3.5

    Copyright © 2009 - haohand.com. All rights reserved.
    Started 0 days (0 years) ago.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